北风呼啸时,春风是否在冬眠?文·唐闹闹
黑夜落下帷幕,暇想便辗转在失眠中。这几天病着,病中不免情绪低落,偏愛胡思乱想,想到过往曾经,更想到了生死。
黑暗中的风与树磨擦着,像是在对话,而我,更愿意把这解释是诉说,风的诉说。看着季节变换,有时我会天真的疑问:北风呼啸时,春风是否在冬眠?
秋风陪着落叶起舞时,残荷上的雨珠,是快乐还是忧伤?大雨喋喋不休,天上的闪电与雷震会不会惊扰到那些漂泊在天空或在人间擦肩而过却不知的另维空间中的灵魂?
果蔬花草,石台上清茶,树上的鸟鸣,清空的邮件信箱,付清了月复一月的帐单,我突然想起卓別林电影中的一句台词:阳光明媚,水壶灌滿,房租付清。
那一刻的心情应该是很安逸,好巴适!
安逸,清靜的晚年,按部就班的中年,健康快乐的起步人生,安逸,简单,纯粹。“人生实难,死之如何”,陶淵明的《自祭文》又何尝不是众生的心语?由此我又到了安乐死。有人把死看成是自然;有人把生死看成是一生的大事;佛家把死看成是轮回,病,或将死之人,或许生不如死的病痛,安祥地离去,才是安乐,才能安乐。
2020年,正值新冠猖獗的时候,我的女儿在美国东部滨夕法尼亚的一家医院工作。12小时一班的日常工作,从头到脚被包裹的好似阿拉伯人的裝束,由于每天都要穿着防护服工作,导致面部皮肤就像一条沒刮干净鱼鳞的鱼。面对的病患,绝大多数是老年人。呼吸,肠胃,咽痛,咳嗽,发热,这些对老年人而言都是致命的。生不如死,生无可恋。选择不再痛苦,安静的离去,是女儿手上的病患,一位鲐背之年的老妇人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拒绝使用呼吸机。
老妇临终前,沒有家人陪伴,沒有鲜花装饰,也沒有安魂曲送行。只有我的女儿紧握着她那双渐渐失温的手,在她人生最后的旅途进入终点站前,用语言和温暖安抚,陪伴她送她走过最后一程。
我听到了医院教堂里的钟声被敲响,我知道,那是美国教会医院里诞生了新生婴儿;我看到高速公路旁的墓地里站满了身著黑色肃穆的衣裙和西装的男女老少。我知道,那是有人归于了尘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四千多年前的孟老先生发出的感叹,沧海桑田,岁月峥嶸,感叹的余音却至今缭绕在宇宙间。

想起父亲临终前,急促的呼吸,逐渐放大的瞳孔和尚存的意识,在我的怀中,无助无奈的眼神,透着对生的渴望。 “哪怕他就这样不能自理的躺在床上再多陪我几年也是好。“母亲在父亲去世后这样对我说。死神带走了父亲,留给母亲的只剩回忆。
年轮见证着草木,山川见证着日月,风雨见证着成长,在白发覆盖乌丝,黑夜等待黎明中,一声声划破天空的哭啼和一阵阵泪洒大地的哭泣,人生的轮回新旧交替,看着草木枯萎,发芽⋯⋯
北风呼啸时,春风是否在冬眠?疑问,再次盘旋在脑中。
(05-18-2024于加州)

作者简介:
唐闹闹,女,美籍华人,六十年代生于中国辽宁沈阳,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九十年代定居美国加州。愛好写作、绘画、摄影、手工制作等。作品可见百度。

本期制作:海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