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名篇佳作，观世间百态，享人文情怀

文/孙 炯  首席编审/方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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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知名的书法家李自华的代表作汇编《三步堂书法集》即将出版，这是云岭书坛的一件盛事。

记得快20年前，与自华同志造识是在昆明呈贡新区开发建设刚启动的时候，那时他刚从曲靖调到昆明，当任云南亚广传媒公司总经理兼亚广项目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繁重的工作之余，见他临池不辍，其勤奋精神和精湛的书艺令我惊诧。

自华的故乡曲靖是滇东重镇，更在东晋南北朝至唐晚期由“南中大姓㸑氏”统治，清末发现的“大小二㸑碑”是二百年来中国书法魂宝。虽是出身农民家庭，父母都是文盲，但出生于这块红土的李自华自幼即痴迷于写字，但苦无师指导，虽然囊中羞涩，但仍节衣缩食，购置纸笔，萤窗雪案，艰苦自习。临摹了大量的碑帖，打下了十分扎实的基本功。1964年他入陆良二中读书，得黄之生老师悉心指导下，书画大进。1971年，18岁的自华就在陆良县的龙海山写了3600平方米一个字的“毛主席万岁”，到现在为止，可能是中国唯一。

1984年刚刚三十出头的李自华以其出色的才华为组织选拔为陆良县文化局长，刚刚一年之后，他毅然辞去县文化局长、求学于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受到刘  江、章祖安、王冬龄、陈振濂、祝遂之、朱关田、金鉴才、周仓米、吴山明、韩天衡诸名宿的精心培育，几年的息心静气，蹈虚守静，操毫面壁，如春雨润物，使其胸次日渐开阔，眼光亦趋精审，幽姿秀色，渐溢出于腕指之间，并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成为云南书坛的一匹黑马。

2003年自华成为云南省曲靖市书法家协会主席、云南书法家协会理事。作为一位有影响的中年书法家，自华多年来一直为人却低调而不张扬，而在对艺术的追求上，他却对自己更苛求。当人们用羡慕的眼光投射到他成功的光环时，却不知他光环背后的艰辛，他不仅以执著的精神在探索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同时又要以顽强的毅力去拼搏。

自华学书数十年如一日的躬耕砚田，扎扎实实地以沉着为本，由唐人楷法入手，早年学欧、颜，进而于二王、兼及苏米。他学欧以立其骨，学褚以挹其气，学颜以摄其雄，然而，最令我佩服的是他又能从唐人楷法上溯六朝碑版，以求其变化；又能从魏晋书风中旁通篆隶，以求其本源，于超逸中下实际功夫，可谓废纸三千，退笔如山，沉酣于《龙门二十品》、《嵩高灵庙碑》、《张黑女墓志》、《郑文公碑》《爨龙颜碑》《爨宝子碑》《乙瑛碑》《石门颂》等碑版摩崖之中，汲取其精华，最后熔铸出独具风神的书法面目。

他的书法以钟鼎立体，又收小篆、分类笔意，还显示出楷书的提按偃仰、方圆使转，无论形体、布局、行笔、用锋以至肥瘦、疾徐，无不尽善。其行草书从楷书化出而用独特的风格，全文古篆，笔力沉雄。隶书则力感圆厚，端严沉雄中颇具灵动。如果不是深于篆、分、真、草源流本末，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浑融境界的。其书法以篆意强其骨，以隶意开其势，融合颜、柳、欧和二爨碑以及南朝刻石《瘗鹤铭》等，锋芒不见而愈感硬爽遒劲，结体舒散而精炼浑厚。

笔更多篆籀意趣，形成点画扎实、血肉丰美、笔力苍劲、气息淳厚，而其结构则姿态宕逸，异趣横生，特别是他流动的笔意和富有变化的墨色，使他的书法出手便具清雅之风，没有半点尘俗之气。自华书法功力深厚，又长期沉浸于优秀传统文化的氛围，使得他的书法艺术显现出有内涵、有神韵、有意趣、有书卷气的特点。

自华书法的优长不仅在楷法，而且流溢在他的行草书上。其书法结体脱俗多姿而有傲然之气；行笔涩疾参互，慨然多力；章法疏密多变，参差而有随性取势的意态，如苏轼的《水调歌头》多条屏，收放得当，错落多趣。自华真书，构型与笔道皆有国中见方之妙。笔力衄韧多筋，老道而富于力感，短笔尤见功夫。

在为人上自华的胸怀宽广、在艺术上同样非常豁达，如对流行书风，老辈书家多看不惯，认为缺乏动力，丢弃传统；自华则认为不能一概而论，流行书法、智性书法、前卫书法、其中往往有可取之处，不能一概排拒。他自己在创作中，也往往不主故常，放任身心，挥洒笔墨，写出游戏之作。

他学行草始终徘徊于魏晋唐宋之间。年轻时学《兰亭序》，一临就是几十遍，草书则醉心于黄山谷、智永、孙过庭、高闲、旭素、二王，行书则独钟情米苏。他临摹时力求于形似中笔法，每临一帖，几可乱真，但更可贵的是他并不以形似而自诩，而能遗貌取神，化裁增损，并由博返约，融会贯通，而自成一格，如蜂之采花，酿成其蜜，这正是他的可贵之处。

他作行草时，解衣盘瞒，如郢匠运斤，有一种磅礴万物、挥斥八极的气势和力旦于其趣如水之兴澜，其体如珠之走盘，泪乎其来，沛然而不可止遏，既沉着又痛快，笔笔从脑力中析出，毫不凝滞，观其作品，使人于不可言传的意境中获得一种美的享受。在章法布局上，他追求整体的精神团聚和局部的奇正错落、浓淡枯润、疏密虚实的完美统一，他的行草若流电激空，挟风雨雷霆之势，似惊飙唳天，具神工鬼斧之奇，很难使人相信出于一个农家子第之手，可想其功力之深，蓄积之厚，决非常人所及。

依我所识，李自华的书法创作有三个突出的特点：

其一，是综合取用经典、融通传统。他的书法功底十分宽厚，篆、隶、正、行皆善，从他的书法结体和书写线条上，可以看到来自金文汉篆的古雅沉雄，来自汉隶北碑的刚健拙朴，这是一种书取正道的美学观，也是一种尊重传统、以传统为书写支持的文化观。而最为体现他书法创造的是，他善于将各种书体的优长消化为自身的学养和情趣，尤其把篆、隶的结体特征和行、草的运笔结合起来，在流利奔放的行草书中蕴含着篆隶的古朴拙稚，透溢出一种独特的风仪。在他的作品中，富于变化的字体如同一个个生命的肌体，充满活泼的、跳跃的生命力，富于变化的笔纔则趺宕起伏，一波三折，充满性情和表情，呈现出强烈的感染力。中国书法艺术一向追求“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李自华以此为理想，在书法中以“意”为先，重在书法形象的意态和意趣，由此从传统的法度中脱颖而出，自成一家风格。

其二，是书画相济，画意入书。李自华的书法之所以富于活泼生动的气息和鲜明的时代气象，除了他在书法上的修养和才情之外，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他引画入书，将书情和画意结合起来。他学美术出身，具有造型的基本功，后来专事书法，以致于人们忽视了他书家身份背后的画家基础，但绘画造型的功底支持了他的书法，他也有意识地将绘画的造型导人书法，由此走的是一条独特的书写道路。在单字的间架结构上，可以看到他如绘画的“造像”一样，将字体造型化、形象化，使每一个字的结构富于聚散、紧放、开合的变化，而不是四平八稳。在全幅的布局构势上，他如把握绘画的结构一样把握全幅的整体，使作品的形体感、结构感、趣味性与绘画性暗通款曲。认识李自华书法的这个特点，或许能得以理解他书写方式的奥秘，也增加对他艺术形式语言特征的赏析。

其三，是他在书写内容上与时俱进，反映时代。纵览李自华的书法作品，除了书家经常书写的古代诗文词章、格言警句之外，他突出地创作了许多反映云南文化历史和云南文化风情的作品，展现出一位云南书家立足本土、关怀现实、贴近生活的情怀，也是他性情的体现。他出生在云南陆良，受到“二爨书体”的熏染，有着云南人性格豪放又深含儒雅的气质，他热爱自己生活的土壤和家园，满怀激情地在书法中讴歌时代，拥抱生活，因此，欣赏他的书法作品，特别是从他的书法笔线的丰富意趣中，可以看到他的性格，也可以直观地感受到云南文化蓬勃火热的时代气象。一位书家能够用自己的作品反映时代和生活，建立起个人风格、品味与时代文化之间的联系，他就为这个时代的文化建设作出了自己的贡献。李自华就是这样一位书法家。

云南虽地处西南边陲，但书法艺术名家辈出 二十世纪以来，云南有赵藩、陈荣昌、袁嘉谷、周钟岳、王坚白、梁之相、李群杰、周善甫、黄继龄、尚文、宣伯超、张苇研、杜乙简、邢孝移、段雪峰等蜚声海内外的著名书法家，同时也涌现了詹明录、杨向阳、杨修品、杜建民、郭伟、李自华、陈正义、王敏、王献生、沈健等一批有创意精神的书法探索者。

艺无止境。希望李自华再接再厉，砥砺前行，强化修为，不断升华与超越自我，以更加生动的笔墨，推出更多佳作！在此，我祝愿李自华书锋长健，艺术长青。

今云南美术出版将自华的书法结集出版，以公诸同道，飨广大书法爱好者，实乃盛事，故余乐为之序，以作弁言。

雪泥鸿痕，如此而已。（本文作者系云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党组书记、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