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海
我们的征文已经坚持了六年,而六也是一个幸运的数字。
当第六辑《苍生录》又来到我们案头的时候,它就像一份沉甸甸的寄托、希冀和可供分享的礼物,早已成了众多参与者们共同期待的约定。六年来,我们和一大批挖掘人间真情的作者,共同搭建了这个传播感动和力量的小小平台。通过征集,迄今已有约四百篇佳作、一百六十万字共六辑的《苍生录》正式出版。
这些年,由于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为各种媒体的创建开辟了多条生路,相对官方媒体而言,这些发自民间的声音,反而更显得生机勃勃,也更具有生命力。我们和全国(包括海外)广大作者携手同心操办起来的“苍生杯”全国有奖征文活动,以及它的辑录出版,也可视作这新潮中的一朵浪花。征文能获得如此广泛而持续的响应,得益于科技发达,更得益于人们思维方式的转变和矫正。
中华文明已登上人类农耕文明的一个高峰,但在继工业革命之后兴起的一个个新的文明面前,便显现出她的落后与衰亡,无论我们的内心有多么不甘愿。因此,借鉴吸收和融入世界新的文明,认同并推广民主、法制、自由等普世价值,也就成了不容回避和选择的方向。
写文章以表达各自内心的所思所想,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事实上目前又面临一道无法逾越的困境,即能否使其与“正能量”挂起钩来?我对此总是心存疑虑,原因是现代文明的标志之一,乃人的言行必须客观和真实,不能将能否“为我所用”,当成丈量人们言行是否正确的唯一的标尺。要知道,历史上有太多的事实真相,都曾被各种理由歪曲、篡改或雪藏;即便在当今盛世,欺骗与谎言仍在大行其道,并充斥在广大百姓的视听范围之内——铺天盖地、无所不在的虚假宣传与商业广告,就是司空见惯的有力证据。
现行社会已进入到了一个急剧转型的阶段,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各种社会矛盾逐渐显现、聚集并相互叠加,传统文化和职业道德大幅滑坡。究其原因,出现这一严重社会现象的根源,乃是由良知主导的人生价值观,被万恶的金钱腐蚀、扭曲和颠覆。值得安慰的是,目前倡导和推行的反腐败举措已见成效,一些反映民众真实生活的作品也开始逐渐出现在各类媒体上,这就使基层民众有可能重获尊严和信心。
作为普通百姓中的一员,任何个人都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去改变历史,但绝不意味着我们要放弃思考随波逐流,被动地充当看客。“苍生杯”征文提倡的“百姓写,写百姓”,就是要鼓励普通百姓自觉坚守文化道德,反对破坏糟蹋中华文明的“戏说”之风,以严肃的态度续写出最真实、最生动的、原汁原味的历史档案。
我相信:只要真诚,就能被感动;只要真实,就是推动社会发展的积极力量。为此,请把生活中最让您心动的真知灼见投给“苍生杯”吧!
2016年10月6日
后记:选稿话甘苦
冷慰怀
自2010年开办第一届“苍生杯”全国有奖征文至今,已经度过了六个年头。六年来,作为从上万件来稿中决定取舍的第一选稿人,除了要秉灯夜烛承担费眼耗神的辛苦,也尝遍了所有精彩篇章里甘之若饴的美味。本届征文所选编的六十三篇来稿和六篇评论, 其中就有不少撼人心魄、掩卷不忘的佳作,除了李少咏评委精心点评的两篇和从读者中征集到的四篇之外,我还想就另外几篇谈谈阅稿的感受。
第一篇是重庆荣昌作者范光春的来稿《我的大学梦》,我冠其为“描述简练之佳作”。这篇文章充满不畏强权和据理抗争的正气,彰显了作者在逆境重压下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的不屈信念;尽管情节曲折但脉络清晰,简繁得当毫不拖泥带水。在推荐此文进入终评时,我曾预测其获奖几率将会很高,不料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总分居然以微弱劣势被挤出了圈外。这一结果完全是由我们的评奖机制所决定的,七位评委互不通气各自独立打分,各不相同的审美标准,综合导致了最终的联评结果。由此我又记起在8月13日的颁奖仪式上,《洛阳日报》高级编辑、评委宋继敏为洛阳作者赵希斌颁发三等奖时说的一句话——“如果早知道这篇稿子是老朋友赵希斌写的,我肯定会多打几分……”在众人的笑声中,这个直到颁奖时才揭晓征文作者姓名的谜底,也印证了我们评奖机制的严肃和公正。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作品的优劣最终还是要通过广大读者来评定,获奖与否毕竟绕不开某些偶然因素。
第二篇是甘肃华亭作者刘杰的来稿《老刘头》,我称其为“细节传神之妙文”。该文作者是一位中学教师,他把目光瞄准了被学校雇来看守校门兼打杂的老农民,通过几件与之交往事件的描写,凸显了他的坚强和淳朴。从刚见面时对其外貌的细微着笔,到清理完煤末子之后的交谈,再到送洋芋搅团的诚恳和死去耕牛的痛心疾首,将之有血有肉有情有爱地呈现给了读者。这位儿子惨遭车祸的“老刘头”,与同获一等奖的征文《忠正叔》主角一样,都在艰难困苦和飞来的横祸面前从容淡定,屹立不倒。文章结尾处,作者写道:“老刘有一个很儒雅的名字:刘崇文,这是他领假期护校工资的时候印戳上的字。”话中充满了庄重的敬意,读来令人动容。
第三篇是湖北鄂州作者陈绪保的来稿《先生之德,山高水长》,我誉其为“风格朴实之华章”。该文对张友星老师的描写,通篇没有一个虚头巴脑的溢美之词,只有发自心底的崇敬娓娓道来,宛若一口淙淙流淌的清泉,澄澈、纯净而甘爽。无儿无女的尊师,一辈子低调做人不事张扬,视学生为膝下儿女,兢兢业业专心为学生授业解惑,晚年也得到了众多学生、同事乃至乡邻“势不可挡”的回报。写先生的七十寿诞不过寥寥数语,写登门拜访未遇竟受到邻居的热情招待,写先生讲课时目光炯炯声若洪钟……从朴素深沉的字里行间,我读出作者对老师“得嘉言于百姓,扬懿德于弟子”的亲切爱戴,也读出了继承先生衣钵,工作在三尺讲台的严肃责任感。
还有辽宁抚顺作者张笃德的来稿《殡仪职工的年三十》,我荐其为“浅唱低吟之颂歌”。这篇刻画社会地位卑微低下的殡仪职工们年关辛苦忙碌的速写,枝蔓颇多纷而不乱,读之叫人震撼,思之令人唏嘘。作者也曾是这一特殊行业中的一员,对大年三十遵照风俗加紧火化、送死者最后一程的复杂感受尤为深刻,可谓心中有话不吐不快。粗略算来,我国从事这一特殊职业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万,在阅读此文之前,有谁知道他们的困顿隐忍和豁达情怀?有谁理解他们终年与哀乐、花圈、哭声相伴,把一个又一个离世者请进骨灰盒时的五味杂陈?送死者最后一程,看似不难实则不易,让这一群体亮相于公众,更要选取一个合适的角度。该文以浅唱低吟的基调贯穿始终,浅而不露,低而不沉,大有“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的韵味,非常克制也非常得体。
我们之所以要将“苍生杯”征文持续办下去,就是想从浩瀚民间淘出更多的 “珍宝”,原原本本地晒出当代民众苦乐参半的生存状态。拒绝矫情,摈弃虚夸,不为功利所惑——我想这大概也是草根奇文大师蒲松龄先生安身立命的法则。
弹指一挥不觉已六年,奇文妙章有幸睹为先——当珍珠鱼目相互掺杂必精挑细选,苦中方可得其乐,此乃秘不示人之奥秘也,岂能信口言乎!写者需含情,编者更精心,此等华章就会层出不穷。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愿和广大关注和参与“征文续龙”的作者们勤勉互励。
2016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