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年前的1963年,我入学金华二中高中部读书。
学满三年后,本应当年毕业,参加高考。但遭遇文革,高考停止了,就未能圆我的大学梦了。
我们已复习月余,连高考志愿都已填好。我是考文科的,记得志愿是三个梯度:
北京大学 中国汉语言文学系;
复旦大学 ,中国汉语言文学系;
杭州大学 中国汉语言文学系。
天不遂我愿也,我们只好不得不继续留在学校参加所谓的“运动”。我往返于学校、家中,家中、学校多次,最后终于在1968年9月10日才拿到了一纸简易的毕业证书回家去“修理地球”。
金华二中座立于尖峰山南麓,尽管近在咫尺,乘火车往返于它的脚下,看见尖峰山,学校就逼近了;去离尖峰山,学校就远去了。但我直至要离校的前一天,才上山去过那么仅仅一回。当时心想,再不去去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孤家寡人上山去了一次,就那么惟一的一次。
记得我登上尖峰山巅峰,大发感慨,作了首诗,聊表离别之意:
金华有尖峰,
五载伴山峰。
今日登巅峰,
明朝离此峰。
金华城北十华里许,突兀于金华山南麓的这座锥形山——尖峰山,亦有被称作“芙蓉山”的。
尖峰山高约百二十丈,是登临俯瞰金华景致绝佳地。当年登山无台阶可上。从北坡爬山登顶。只见满目青山、潺潺涧水,感受徐来清风、习习凉意,似世外桃园之地。
当年我正20岁,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爬山好像不用力气,一口气就登上了山顶。上面并非如地面所见是一锥型山,山头有数个篮球场那么大呢,且分上下两级,北高南低。顶上植被参差不齐,零星散布着数目不多的野生杂树。极目南眺,田间阡陌网状纵横交错。金华城里房屋鳞次栉比,婺江如一条腰带蜿蜒穿城而过。公路上汽车如同蝼蚁搬家般,蠕动着爬行。
往东望是沿南麓的处处村落,星罗棋布,人家房子映掩于绿树丛中。几座用于灌溉之水库、鱼塘在阳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如同镶嵌在绿色地毯上的颗颗明珠。
横亘于城北绵延百余里之金华山,有双龙、冰壶、朝真等岩洞。金华山植被颇好,俨然成了一道绿色屏障。严冬之时可挡住北方之寒流,使越冬作物免遭冰冻之害,故而金衢盆地自古便为富庶之地。
民间传有“一日不见尖峰山,便要掉眼泪”之说。
我俯瞰母校金华二中,绿树黄瓦,景色煞美。据说与衢州一中一起,当年是浙江省建筑最好的两所中学,图纸都是苏联专家给设计的。我心头不免凄然。六个年头了,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离开金华二中而去,离开尖峰山而去,离开金华而去,我的前途在哪里?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娶妻生子,终老家乡·······还是有朝一日,人生出现奇迹,我不敢想下去了·····
“尖峰山”虽旧时是金华人的精神寄托。我高中学习生活在此,已被深深地潜移默化了,精神若有所寄。
我不禁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下得山来,我写了首歪诗以记之,题目就叫《尖峰山抒怀》,诗曰:
南麓积道北芙蓉
望峰万年三面空。
耳闻涧水响叮咚,
眼见苍翠耸天松。
但见尖尖泪花落,
我个乡愁东阳侬。 无非是我口道我心,对前途未卜,充满乡愁······
(图片来自网络)
徐志赓,生于1947年,1966年高中毕业于浙江金华二中。1978至1982在杭州大学(现浙江大学)教育系学习,任班长。毕业后在东阳教师进修学校、东阳县委宣传部、市属高中、东阳市政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