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中红军长征走过的山     

作者：李壮青

   1958年版的《毛主席诗词十九首》，毛泽东主席在《忆秦娥·娄山关》下自注：“万里长征，千回百折，顺利少于困难不知多少倍，心情是沉郁的。过了岷山豁然开朗，转到了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以下诸篇反映了这一种心情”。“以下诸篇”指《十六字令三首》、《七律·长征》、《念奴娇·昆仑》、《清平乐·六盘山》，加上本篇共五首，都写的是山。红军长征途中登跃了不可胜数的名山，或高大，或险竣，一贯爱山的毛泽东，带着他的队伍，把这些山峰，逐一踏在脚下时，他的心情或沉郁，或开朗，或惆怅，或振奋，总之是不平静的。感而至哉，歌以咏志，伟大的诗章在伟人的笔下产生了。这些诗章是毛泽东的情之所至，也是红军的艰难历程。

  毛泽东的《忆秦娥·娄山关》，写的是红军第二次攻打娄山。娄山关是大娄山脉的主峰之一，位于遵义市北约50公里，明史形容其险：“飞鸟腾猿不可逾也”，是遵义市的“北门锁钥”。1935年1月，遵义会议召开期间，红军曾攻占过娄山关，第二次攻打娄山关是2月25日。主攻部队是彭雪枫为团长，苏振华为政委的红13团。战斗异常激烈，在主要阵地上，双方反复争夺，多次展开肉搏战，经两天一夜，直至26日晚，红军才全面占领娄山关。著名的独腿中将钟赤兵就是在娄山关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腿。毛主席战后看望伤员，沉痛的说应该在此立碑写上“钟赤兵在此失腿一只”。“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词中所言“漫道”在这里不是道路漫长，而是“莫道”的意思。即：不要说雄关如铁，红军不惧，从头越过。“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八个字即是苍凉浩丽的自然景观，也是沉郁悲壮的心理表达，使人很容易想起浴血奋战的红军，想起战场的激烈悲壮。

   毛泽东在《七律·长征》颌联中形容山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这些被毛泽东视为“细浪”，“泥丸”的山峰，一座座巍峨高耸，奇绝险峻。五岭指，大庾岭、骑田岭、都庞岭、萌渚岭、越城岭；乌蒙指乌蒙山脉。后人讲长征艰苦无不提到爬雪山，其中部分雪山即在其中。1935年6、7月间，中央红军在川康边地区翻越了终年积雪、气候变化无常的大雪山——夹金山、梦笔山、长板山、仓德山、打古山等雪山。仅雪山地区的行程即有31天，1350公里。一座座雪山，山顶云雾缭绕，白雪皑皑，积雪终年不化，空气稀薄，没有道路，气候变幻无常，时阴时晴，时雪时雨，忽而冰雹骤降，忽而狂风大作。其中有名的夹金山，海拔近5000米，民谣说：“夹金山，夹金山，鸟儿飞不过，凡人不可攀。要想越过夹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间。”红军过雪山，时逢夏季，山下炎日酷暑，山上冰封雪冻，红军单衣草鞋，过山时草鞋裹冰，湿衣成甲，不知有多少战士身疲力尽，稍一停顿，坐下来就再也未能站起，永远的留在风雪弥漫的雪山上。

   1935年10月19日，毛泽东带领他的队伍历经一年，转战11省，登上了途中的最后一座高山一一六盘山。六盘山位于宁夏、甘肃、陕西三省交界地带，逶迤200余公里，海拔近3000米。红军翻过六盘山，即到达陕北吴起镇。此时长征胜利在望，立于六盘山顶峰的毛泽东，远望黄土高原苍茫辽阔，蜿蜒的队伍中红旗招展，回忆一年的浴血征程，心中无限感慨。“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这首《清平乐》真实的体现了毛泽东略带悲凉而又充满自信的心情。“不到长城非好汉”，这是毛泽东首创的名句，形象地表达了红军队伍百折不回的战斗意志，从此成了人们表达决心的警句格言。“屈指行程二万”，二万五千里艰苦的征程，在毛泽东的《七律·长征》诗里化为一句话“万水千山只等闲”。这是领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而实际的长征，用毛泽东的话说，“12个月光阴中间，天上每日几十架飞机侦察轰炸，地下几十万大军尾追堵截，路上遇着了说不尽的艰难险阻”。是的十万中央红军，1934年10月从江西于都出发，浩浩荡荡，红旗招展，11月底湘江一战，即由8万多人，锐减到3万人。一个多月时间，红军损失5万多人，而1935年9月整编为“陕甘支队”的时候，全军只有不足8000人。二万五千里征程，仅中央红军就有9万余英烈捐躯。漫卷的红旗是英雄的鲜血染成的，万里的征途是英雄的鲜血铺就的。豪迈自信的毛泽东站在六盘山上，面对强大的敌人，发出“何时缚住苍龙的感慨”，充满着对这支红色铁军的无比骄傲和坚定的信念。

   翻越六盘山以前，红军在穿越了渺无人烟的茫茫草地后，于1935年9月18日攻破天险腊子口，越过了岷山。岷山位于四川省北部和甘肃省南部边境。因其高海拔和气候条件常年积雪，是中国著名的雪山之一。红军过岷山的地点在四川省松潘县境内的岷山山脉南段，过了岷山即是甘南地区。中央红军由于严重减员，改编为陕甘支队，即在翻越岷山前5天举行的俄界会议上。

   岷山属于横断山脉的一部分，有一种说法认为岷山是昆仑山的中支。翻越岷山的时候，毛泽东站在山顶极目四望，第一次看见了雪峰如海的奇丽景色。豪情振奋，想像奇崛，不久就写岀了《念奴娇·昆仑》。毛泽东此词原名《登岷山》，后改为《昆仑》，可能是由于认同“岷山是昆仑中支”的说法，也或许是由于昆仑山的显赫地位。昆仑山脉西起帕米尔高原，绵延2500公里，素有“万山之祖”和“中华龙脉”之称，是中国神话里最重要的神山之一。在这首词里毛泽东以神奇的想像把自己幻化为倚天仗剑的巨人，面对昆仑谓曰“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且要“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从而达到“环球同此凉热”的大同之境。是否可以理解，词中毛泽东心目中的“巨人”就是中国共产党，“宝剑”就是伟大的工农红军。红军9月翻过岷山，此词作于10月，当时不足万人的红军，征战历年，长途跋涉，疲惫不堪，面对马步芳骑兵和东北军、西北军的步步紧逼，形势危如累卵。而此时的毛泽东却在词中抒发出“环球同此凉热”的雄心壮志，对“宝剑”之锋利该是充满着何等的自信之心啊！

   毛泽东的《十六字令三首》，并没有具体写哪一座山。题下标明写作时间是1934年到1935年，跨越了整个红军长征的时段。这是对红军长征路上跨越的奇山险峰的整体描写。三首小令，总计48个字，对山的崔嵬险竣，雄浑壮观，宏伟高大，描写得准确、生动、形象。一座座山脉，像“快马加鞭”，像“倒海翻江”，像“刺破青天”。但作者的意旨决不止此。“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天欲堕，赖以拄其间”，这不就是踏破千山万岭，冲破重重围困，面对民族危亡，勇往直前，百战犹酣，撑天而立的红军形象吗！

   毛泽东在他的诗词中，用如椽之笔，瑰丽豪放的语言，描写了长征中的红军，踏破如铁雄关，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而英雄的红军形象，也必将在毛泽东雄浑大气，文采华丽的传世之作中永保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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