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巴尔鲁克山下微笑不语

                ——无法抹去的记忆

作者：范群

昨夜，风轻云淡，星河灿烂。

在霓虹闪烁中，我又一次看到父亲站在巴尔鲁克山下微笑不语

我记事那年，父亲响应戍边号召，从一个城里的车工变成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农工，我们的家便在巴尔鲁克山下的一间土坯房里扎了根。

一年又一年，艰苦的环境，繁重的农活，让原本开朗的父亲渐渐变得沉黙寡言、鲜有笑容了。

有一年冬天，巴尔鲁克山来了寒流，风卷着雪封堵了房门。父亲要带母亲去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那座城市看病。

临行前，看着哭成泪人的我，父亲把一把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摸了摸我的头，“儿啊，你长大了”。说完，艰难地挤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就在那年冬天，我学会了做饭、洗衣、喂鸡，学会了用滚烫的开水消灭棉衣棉裤里的寄生虫并战胜了每一个长夜里的恐惧。我长大了？那年我刚满八岁。

又是一年金秋，我考上了陆军学院。父亲赶着马车送我去几十里外的车站。一路上，我想着法和父亲说话，希望能看到他一个舒心的微笑，但直到进入那间矮小的候车室，也没能如愿。

当我失望地登上那辆破旧的班车，伸手向他告别时，突然发现他微笑了。“儿啊，你成人了，走吧！。”

那年我十八岁，而看似六十多岁的父亲，其实只有四十六岁。

岁月如梭，转眼我已军校毕业七年了。有一天，我突然被团长的座驾从边防连接回团里。望着接待室里那位缓缓站起的，身躯佝偻、白发苍苍、皱纹如沟的老人，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我七年未见的父亲啊！

那天晚上，当父亲抱起孙子的那一刻，我又一次看到了他含泪的微笑。不过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

此后，父亲走了，永远地走了。他的微笑凝固在了巴尔鲁克山下那间小土屋里，也凝固在了我心里，成了我30年军旅生涯闪光的基石。

昨夜，风清云淡，泪眼婆娑。

在一张诗笺上，我再一次看到父亲在巴尔鲁克山下微笑不语，恍惚中，他留下的那把老式刮胡子刀颤栗着划破了我的嘴角。

作者简介：

范群，军旅诗人。《香港文艺杂志》签约作家；《香港文艺杂志》签约摄影家；香港文学艺术研究院客座教授。北京国际诗电影发起人之一。诗作《东归长歌》、《祖国之恋》、《长城交响》、《流星划过穿赤察尔的夜空》（组诗）等几十部作品在诸多文学平台和有声平台广为流传。其中《祖国之恋》被《人民日报.海外版》（纸质版）刊发并获得“2023年丝路国际诗歌艺术节暨首届国际诗歌电影节”优秀诗电影奖。从事手机摄影九年，摄影作品曾获“中央新影发现之旅”（美丽家园）栏目组摄影大赛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