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荣静
岁月如歌,最难忘记忆深处那一抹红。
20世纪70年代,红领巾是用红布做成的。在小学三年级以前,我没有见过用红色绸子做成的红领巾。
三年级下学期。有一天课间休息时,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荣静,你被评为烟台地区(那时候不叫烟台市)少先队员标兵了,过几天去烟台领奖。”虽然自己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年级里排名第一,可我从没敢想自己会被评为烟台地区少先队员标兵,还能去市里领奖。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心激动。
出发那天,我特意穿上那个年代少先队员的标准服装,白色衬衣,蓝色裤子,白色球鞋,戴上我上小学一年级加入少先队时领的那条红布做成的红领巾,来到烟台市区大马路西部的儿童影剧院领奖。
颁奖会议在主持人嘹亮且标准的普通话中拉开帷幕。我不记得会议的过程了,只记得会场很大,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同学,座无虚席。能与来自烟台地区这么多优秀的同学们在一起开会,荣誉感从心底升起。我倍儿直地坐在座位上等着颁奖时刻的到来。当主持人念到我的学校名称和我的姓名时,我心里突突直跳,只剩下紧张了。我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紧张,朝着主席台走去。到台上后,我双腿并拢,抬头挺胸收腹站得很直,不敢朝台下看,只感觉台下那么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主席台上领奖的我们。这时,我听到主持人说:“一个学校只有一个名额,你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你们的学校。”我立刻又挺了挺腰板,站得更直了。“代表学校,不仅是自己的光荣,更是学校的荣誉。”我想。给我颁奖的是一位女老师,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来自哪个学校。只见她面带微笑,双手捧着一个打开的包装盒走到我面前,从盒子里小心拿出红领巾。红领巾竟然是绸子做的,颜色比布料的红领巾更雅致,更亮堂。“绸子红领巾!”我心里喊着,惊讶着它的精致。颁奖老师慢慢把绸子红领巾展开,从我头顶后方绕到前边,仔细地系在了我的脖子上,把我的布红领巾换下来,连同那个装绸子红领巾的盒子,一同递到了我的手里。她笑着对我说:“同学,祝贺你,要继续努力。”我举起了右手,庄重地给颁奖老师敬了一个少先队员的队礼。我的心里绽开了花儿朵朵,感觉脸上都飘着红花的颜色。
我每天戴着绸子红领巾上学,骄傲和自豪溢满心间。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小心解下绸子红领巾,用手尽量抚平整它,仔细叠起来,装到盒子里。红绸子做成的红领巾,柔软顺滑,格外鲜亮。那一抹红,成为我年少时光中最喜欢的奖品和荣誉,驱赶了我平时为学习付出的辛苦。
我没有聪慧的头脑。听班主任老师说,我在同学中不属于头脑聪明的人。父母也常说,在我们姐弟中,我属于脑袋最笨的那一个。弟弟妹妹,总能很轻松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总是比他们慢很多。不聪明怎么办?母亲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父亲经常给我们姐弟讲“乌龟和兔子赛跑”的故事,还有“笨鸟先飞”的故事。有一次,感冒发烧了,烧得我两腿发抖,全身无力,母亲带我在家门口的卫生室打了退烧针后不管用,父亲又带着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大夫开了很多天的吊瓶。家里离医院很远,父亲就和医院的大夫商议把吊瓶拿到家门口的卫生室打。由于父母都上班,生病那些天,放学后我先拿着吊瓶去家门口的卫生室让大夫打上后,再拎着那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子回家。到家后,把吊瓶挂在父亲提前在墙壁上钉好的钉子上,躺在炕上输液。我一只手拿着书本复习,一只手输着液体,等着父母下班回家。有一次,恰巧碰到邻居来家里串门,看到我打着吊瓶还在看书,就和母亲说:“生病了还不让孩子歇歇。”我不记得当时母亲怎样回答邻居的话,只记得我心里想:“不能落下功课。”抓紧点滴时间学习,成了长久以来的习惯。
升初中时,市区一共两所重点中学,每年共招收八个班级约400人左右。能考上重点初中,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我所在的小学,只考上两名,我是其中之一。上了初中,绸子红领巾又陪伴我度过了初中一年级的学习时光。到初中二年级时,我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绸子红领巾的美好从此珍藏,成为心灵深处最珍贵的记忆。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绸子红领巾是我人生路上的引领,它指引我认真完成学业,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岁月的旅程中,红色成了我一生最喜欢的颜色。它热烈而奔放,蕴藏着生命的律动和生机,孕育着人生的理想和希望;它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积极向上从不放弃。那一抹红,幻化成花,芳香着岁岁年年。
此文
刊发于《烟台日报》2023年6月9日。
作者介绍:
曲荣静 笔名知音识曲。曾任某地市级媒体副总经理/某省级出版社分社副社长等职务。
“中国经典文学”栏目发布优秀稿件。投稿微信: 136064580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