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外三首)
武汉:张维清
圆润,透明,发出的光至少让夜不会感到那么慌张
或许那是枯草临死,一滴冰冷的泪。化作一粒疼痛的秋霜
我曾问过飘摇的白雾
曾问过夜间下凡,游走的寒露
我把它看成了一滴水做成的故乡
其实,比佛心还空,但能装下大山的回音
从那个小小的洞里,钻出一个巨大的黑夜
草尖上,滚来滚去,我生怕风吹,摔落它一生的破碎
也生怕化作一缕云烟,被阳光抹去风化的痕迹
一点白与巨大的黑相加减
难道是露珠暗淡的人生么。
母亲的花发
武汉:张维清
母亲说:那片芦花,是黄昏给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似乎在胡弄它的苦涩和辛酸
我问过泥土,秋色,忙碌
它说:放点夕阳和苦难,就染白了
炊烟,犁铧,泥巴
流下亏欠的泪
因为它们懂得,白发苍苍
耗尽了一生的悲凉
在梳妆台上,捡到母亲的白发
像一根银针,刺痛我的心灵
我又把它错看成一片霜,或读成唐朝的诗句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岁月啊,请你不要再伤害华发了
银丝斑斑,还在田间地头奔波和闪烁
母亲啊,你彻彻底底做了白发的仆人
佝偻的背影,埋在那片深爱的土地。
采茶
武汉:张维清
茶花在绿叶中,留白
曾以为缝在青山上的花补丁
云雾来过,茶歌来过
去年的秋龙井也来过
清绿的茶叶,是谷雨和清明做的
叶子做成的月光,一半是苦,一半是甜
姑娘从茶心里走来,宛如花蝴蝶,在茶林里,翩翩起舞
十指尖尖,采走三月的春色
背篓里,背回大山的梦语
我看见采茶的姑娘,脸上开出了茶花
是等山那边的情哥来采
还是等情歌歌带回家
情歌满山飘,醉了羞答答的姑娘
小伙找到了她,最美的新娘。
煮茶
武汉:张维清
无非从谷雨和清明骨子里汁
掏出一缕柔软的清香
无非让干瘪的茶,喜逢春天,开成半朵月光
来场轰轰烈烈,水与茶纠缠不清
就算月色来或不来,都看不见
我生怕浮响的壶盖掉下来,泄露它一生的秘密
也生怕那粒多余的水从壶眼里掉下来
碎成你一滴忘情的泪
感谢大山端出的茶,为我冲泡一片绿
淹没空杯,不堪回首的往事
感谢沉浮的茶
让我尝到了苦甜,领悟茶的禅意
煮茶,茶香诗意浓
布衣从来是诗人
陶渊明的桃花源,从来不是梦
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