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外交斡旋

就在1969年3月2日苏联边防军在珍宝岛遭到我边防军伏击的十三天后，3月15日和17日，中苏双方再次爆发武装冲突，苏军动用了坦克、装甲车、飞机和当时的秘密武器“冰雹火箭炮”；我军使用了反坦克炮、无后座力炮、40火箭筒等轻武器和岸上的纵深炮火。双方都声称是对方蓄意挑衅先开得火，由于我军提前获悉了苏军的情报，每次都能在预定的时间和地点布置几倍于敌的兵力，就每次都能打退苏军的进攻，以至于控制全岛。在3月15日的战斗中我军还有一大斩获，把苏军最先进的T—62坦克击毁于冰面水下，迫使其士兵弃车逃跑，在该日的战斗中苏军指挥官边防总队长列奥诺夫上校阵亡。从17日到21日，双方对落水坦克展开争夺，最终被我军潜水员打捞上岸，之后我军研制了专门攻克这种坦克的穿甲弹，打破了T—62坦克不可战胜的神话，并把它陈列于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至今，成为令中国军队骄傲的战利品。

战事已经呈失控的态势，中方在积极备战的同时寻找着“外交斡旋”，为此黑子明特意来找代连长和冯国庆，说：“连长，国庆，国家做国家的事儿，地方做地方的事儿，军队做军队的事儿，别看我们仨人微言轻也得想想办法，日本香港那边怎么样？你们跟那边说了吗？”

事情已经到了求小老百姓的程度了？代连长说：“我大舅哥只是个议员能做什么？”冯国庆说：“我和我父亲还没取得联系，香港那地方没什么国际影响力。”

黑子明说：“这可不是，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佐藤先生是田中角荣的高级幕僚，田中上台肯定亲中，中国突破外交困局的第一着棋说不定会从日本入手，通过日本撬动西方。香港别看是个弹丸之地，却是世界金融中心和国际情报之都，国庆的父亲就是搞情报的，总之，说不定哪块云彩下雨。”

这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冯国庆说：“你千万别说我父亲是搞情报的，他的身份是啥还不一定，再说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看来中国人被政治运动搞怕了，黑子明就和他们讲了当下的国际形势：“日本是近代对中国伤害最大的国家，二十五年前的抗日战争如果没有美苏参与中国几乎灭国，这里我想跟二位私下谈两个观点：抗日战争能不爆发吗？能，我在后面会说。蒋介石真的不抗日吗？他牺牲了将近三百万军队，他是中国战区最高统帅，中国战区包括中国、泰国、越南、缅甸，他为中国赢得了崇高的国际声誉和地位，让中国成为联合国五常之一。”

代连长和冯国庆互相看看，抗日战争能不能不爆发他们没想过，蒋介石不抗日显然不是事实，可上面这么说就没人敢那么说。

“日本占我土地、杀我人民、毁我城市，几乎让我灭国，罪恶罄竹难书。我们对日本应当持什么态度？一、战后在日本驻军，可抗战结束国内就爆发了内战，国民党政府无力派兵；二、战争赔款，因为美国是日本的最大战胜国，它放弃了赔款主张，当时的中国政府也跟着放弃，新中国也不再主张；三、对日关系，日本一直与逃到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保持外交关系，就与大陆中国没有建交，但日本社会各界与咱们这边建交的呼声很高，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可能；四、民间情绪，日本人是不仇华的，可中国人仇日，我个人认为日本的欠账只能算在日本那一届政府头上，算在当时的军国主义分子身上，中国人不能世世代代仇恨日本人，冤冤相报何时了？”

代连长和冯国庆互相看看，他们俩已经够另类，一个讨厌政治挂帅，还和日本亲戚有来往；一个不求上进，沉溺于赫哲文化的研究，却远比不上黑子明，黑子明可是军人，军人除了服从命令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

黑子明接着说：“大陆中国的宿敌仍然是美国，真不知道咱们是怎么跟美国‘杠上’的。清朝战败美国第一个把‘庚子赔款’返还中国，各国争相效仿，这才让中国有了近代医疗和教育；中国抗日战争美国给予的支持最大，中国解放战争美国虽然扶蒋也抑蒋，一再要求国民党与民主党派组成联合政府；新中国成立立刻把美国当作头号敌人，并且在朝鲜战场直接和它开战，致使美国出动第十七舰队保护台湾，让咱们不能完成祖国统一大业。可现在中国想和美国缓和，最好能一同抗苏，怎么才能做到？”

代连长和冯国庆又互相看看——谁想和美国缓和？是你？是你们？你们是谁？是不是最高决策层？如何才能说服被长期培养了反美情绪的民众？代连长倒是想得开，说：“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你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克制，不使冲突升级，给争取美国出面调停创造时间。”就好像他是部队首长。

黑子明说：“其实中苏关系从列宁到斯大林到赫鲁晓夫前期都很好，尽管斯大林总对中国摆出‘家长’的架式，并在承认满洲国、与日本签订互不侵犯条约、鼓动外蒙独立、在中印边境纠纷上偏袒印度等方面一再牺牲中国，毛主席对他还算服气。可赫鲁晓夫算个什么东西？50年代末就出现了中苏论战，中国写出了著名的‘九评’，表面上争了一口气，却在经济上遭受了巨大损失，苏联撕毁了援建合同，撤走了专家并且不提供图纸，造成了165个项目大部分停工；又逼着中国还债，中苏关系破裂。62年4到5月，苏联在新疆伊犁、塔城地区策动6万多名中国公民越境叛逃；64年10月至今年3月，苏方挑起的边境事件达4189起，中苏关系已经走到爆发全面战争的边缘。”

中苏矛盾居然激化到了这种程度？代连长说：“这一切都因为中国对苏联缺乏本质的认识，苏联是沙俄的延续，俄苏侵占了中国五百八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占全国面积的三分之一，对中国的伤害远远超过日本，我就不明白，中国为什么仇日亲苏。”

黑子明叹口气道：“这就是苏联外交的成功，中国外交的失败。苏联通过扶持孙中山和蒋介石，让中国军队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使苏军避免了两线作战，全力对付希特勒德国，取得了二战的胜利；二战胜利后苏联又一面结交国民党政府，一面扶持共产党军队，让中国陷入长达四年的内战，却反对解放军打过长江，解放全境——它希望看到得是一个分裂的中国。共产党刚建国苏联又唆使北朝鲜发动内战，把战后本应该休养生息的中国拖入抗美援朝战场，和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队对抗，在国际上进一步孤立，苏联的外交策略不可谓不成功，就反衬了中国外交的一系列失败，最关键得是中国对自己的外交失败始终不反思，以至于几乎孤立于全世界，还谈何和平？谈何发展？”

黑子明的话越来越惊世骇俗——难道中国抗美援朝也不应该？看来有他这种想法的人肯定不是他一个，只是他们听不到，代连长问：“你认为中国可以通过日本实现外交突破？”

“不是我认为，外交界已经在这么做。”

“那还需要我们小老百姓？”

“因为你大舅哥和田中的特殊关系。”

原来是这样，代连长得意起来，把脖子一挺：“看来我老代还有点用，那国庆能干点什么？”

“中国突破外交困境的另一张牌就是‘侨牌’，海外华人华侨一向爱国，原来爱旧中国，一直支持国内的反清、抗日战争和经济建设；后来爱新中国，延安时期就有海外华侨放弃了优厚的待遇和舒适的生活回到祖国的怀抱，建国后更是掀起了归国潮，其中不乏科学家、学者、企业家、投资家、军人，有的可以说是‘毁家谋国’，可新中国政府没有善待他们，他们中大多数都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倒下了，在这方面国庆的体会最深。”

冯国庆的女朋友扈喜的父亲就是印尼华侨，回国不久就成了“敌特分子”，他说：“我父亲也算华侨，不知道他在那边有没有影响力。”

黑子明意味深长地说：“他曾是我党派出的特工，因为国内政局动荡失去了唯一的‘上线’，就成了断线风筝，现在是重新召回他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