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二姐

             文/景国玺

二姐与二十多种病魔作了四年多顽强抗争，最终没能挺过去年冬天，于2023年12月20日离开了人世，终年76岁。

二姐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出生于1946年农历三月初八。当时我们的家境不是很好。母亲是农村小脚女人，不能干重体力活。父亲一个人要承担全家人的衣、食、住、用等全部生活用度和重担。二姐只上了个小学，就在家帮助父母操持家务。由于我们家兄弟姐妹生在前面的三个都是女孩儿，大姐去外边上学，所以早年间许多重体力的活像用木制独轮车推土推粪等，就落到二姐身上。这种推车很难驾驭，很费力气。没有很大的体力和平衡能力，是很难掌控好的。二姐就经常在家干这些别人家男人才干的力气活。

二姐出嫁到与我们家连畔种地的邻村。她一生非常勤快。也是个急性子。干活急火火的。她总想把日子过到别人前面去，干什么都要争先。她不怕吃苦，脏活、累活、力气活她都干。包产到户前，她几乎天天参加生产队劳动，为他们家多挣工分。包产到户后，她和姐夫一起除了种粮食，还种辣椒，也收、烤辣椒卖钱。稍有闲空，她就帮姐夫编织筛子的筛底（叫打面子）等。特别是冬天，他们几乎天天没黑没明地编筛子。打面子这种活我干过，非常辛苦，也非常熬人，费时间。干这活时，腰要几乎双折着、扒在地上编，成天就这样一个姿势。起身时，腰好半天直不起来。就凭这种老老实实、踏实认真、勤快能干，他们家的日子过得还可以，在村子和周围人群中也算是中上等家庭。他们一辈子盖、修房子就达三、四次之多，也尽力让几个孩子上学读书。盖房子、养孩子几乎耗干了他们一生的心血。

由于离娘家比较近，二姐对父母比较关心，也比较孝顺。她知道，父亲爱吃刚蒸出锅的软蒸馍。时常，他们家蒸馍时，馍一出锅，她就包上几个馍往娘家跑。娘家有什么事、有什么活，她也经常帮着办，帮着干。兄弟姐妹有什么事，她也尽自己所能帮助。她的热心肠我们大家都能感受到。

常年的积劳成疾，使二姐晚年患有多种疾病。四、五年前，在县、市、省级医院检查、确诊她患有肾癌，医生说已经到了中晚期，由于她患有各种各样的老年基础疾病，特别是心肺功能太差，不能作手术，只能保守治疗，医生预计能活半年到一年左右。随后，小脑萎缩，出现精神恍惚等精神征兆。她多次自己收拾好衣物，打好包袱，对人说：她要去南京，小儿女叫她去南京。有一次甚至对我说：她小女儿坐飞机在北面的公路上等她，要去南京哩。因而她不断的往外跑，往公路上跑，被拉回来，趁人不注意，一次又一次的往外跑。终于在一次跑的过程摔了一跤，造成胳膊骨折，因而住院作手术固定好骨折。医院出的诊断证明上就列有23种大病，而且都是非常严重的病，如肾癌、高血压心脏病（急危重）、骨折等等。当时我很担心，这么多、这么重的病她还能撑多久？而那年她七十三岁，正是农村人说的节坎上。但她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仅肾癌就打破医生仅能存活的半年到一年时间的预言。还是两年前，有一次我去看她，那时她还能说话，她说她还能活两年，她还果真就活了两年多。这几年，她的生活已不能自理，吃饭、穿衣、睡觉、上厕所，都要人照理，甚至吃饭都要人喂。都是二姐夫一直精心尽力的照料着她。他们一生虽然也和其他普通夫妻一样吵闹过，但他们的夫妻感情是真诚挚热、久经考验、不离不弃的。特别是二姐患病这么多年，一直是姐夫不离左右的照顾、细心守护着她。就拿上次住院来说，我怕姐夫也累倒、累病了，想替换他照料一下姐姐，让他休息休息，他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自己守着、照料。后来他儿子回来了，要替换他，他也不肯，就天天在医院守护着，一步不离、一时也不肯离开。姐姐有姐夫这个老伴儿相依相伴，是她一生的幸运和幸福。前不久，我又一次看她，她虽早就不能说话，但心里清楚，能认得我，看着我她默默地流泪，我现在猜想：她也许在告诉我，她可能熬不过今年这个冬天了。我每看望她一次，心里就难受好长时间，人老了，特别是病了，真难活、难熬！这次，没想到二姐就突然去世了。据姐夫讲，去世那天中午还好好的，都吃了一碗干面，喝了点汤，饭量和平时一样。下午六点多，二姐示意要下床解手，他就给穿上衣服，扶着她下床，脚刚着地，手刚扶着桌子，她的身体就软了下来，神情也不对。姐夫就马上把她弄上床，叫来邻居，人已经不行了。赶快打电话叫大女儿，还没等女儿来，她就去世了。应该是心肌梗死之类急性发作。她本来长期患有极危重的心脑血管、肺、肾等二十多种大病。能活这么多年也算她命大、命长，生命力顽强，造化大。

老来方知岁月短，珍惜人间这份缘。二姐的一生是极其普通、平凡的一生。她没有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地壮举。但她勤劳、善良、纯朴；她对家庭、老人、孩子尽心尽力；对兄弟姐妹、邻里热情相助、友善和谐，值得我们学习、永远怀念！

愿二姐在那边逍遥自在，无病、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