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赋写作”说
刘万成
说来惭愧,鄙人虽曾涂鸦习赋,但大多是命题作文,自感满意者几乎没有。因为我所习作之赋,一非古赋,二非俳赋(亦称骈赋),三非律赋,充其量也只不过与文赋稍有相似罢了。
赋不同于以赋为题的散文和诗歌,《楚辞》和《诗经》才是它的源头。对此所知甚少,也就无法写好一篇赋。因为赋由《楚辞》衍生而来,却继承了《诗经》讽刺的光荣传统。论其式样体裁,介乎诗歌与散文之间,最显著的差别在于:诗、词、曲三者都能歌唱,而赋却只能朗诵。至于赋与诗歌在文学上的差异,西晋文学家、书法家陆机的《文赋》里则说得明白:
诗缘情而绮靡,赋体形而浏亮。
陆机这话的意思是说,诗歌用以抒发感情,要写得华丽细腻;赋是用来描绘客观事物的,所以要写得爽朗而通畅。这一含义仍本于《诗经》“赋、比、兴”这三种表现手法之一,即“赋者,铺陈其事而直言者也”,它相当于今天的排比修辞手法。
然而这一说法,却不可机械地加以套用——若是将抒情与言事割裂开来,赋就会违背文学作品“根情苗言”的基本要求,以致“尚理而失于辞”。因为如此一来,赋也就称不上文学作品了。
综观汉代的宫廷文学“汉赋”,魏晋南北朝士人的“俳赋”或曰“骈赋”,以及唐宋科考时使用的“律赋”,大多束缚手脚,难以将抒情和言事有机结合。但因受了唐宋两朝“古文运动”反对僵化的骈体文,提倡刚健质朴、新鲜活泼的散文写作的深刻影响,却逐渐形成了文学性较强的文赋。
文赋,一般是指带有骈文韵味的赋。其“文”指古文,主要采用文言文,但它又不拘泥于骈偶,即宋人所作的那种“文体”之赋,也就是用赋的结构、古文语言所写作的韵文。
但是,现如今如果严格按文赋要求写赋的话,却明显与当下文学语言的口语化的白话文世界不相符合。所以鄙人主张,文赋写作应当“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做到形散神聚、富有诗性,力求赋予以时代文化内涵。行文大体以四、六句式的古白话文为主,兼顾赋、比、兴表现手法以及韵律、节奏、春秋曲笔等优秀传统的继承,切实增强文赋的寄兴性和抒情性,进而缩小赋在美学与情性上的两极差异,即班固《两都赋序》云:
兴废继绝,润色鸿出。
文学的价值理性,要求从“道”的层面考量文学的理性价值,它体现在作者身上,则主要是看作者对“道义”的担当,如汉代辞赋家枚乘《七发》旨在“劝诫”。文赋多为“雅颂”,但至少要文以载道。
旧时文赋要求非常复杂,如“六微”之说。然而,仆以为如今写文赋倒不必苛求对话、字数等古板模式古制,只要有赋的三个基本特点即可。
文赋而不乏诗性。力争用四、六句式文言文铺陈其事,散文与韵文相融合,文中有诗,诗中有文,文中有联,散文句子不可太多太长,诗、联基本符合要求,全文语意贯通,环境物象与意趣相谐和一致。
散而具有韵律节奏感。文赋最忌硬性拼凑、叠床架屋、铺陈描述与主题意趣扞格不入。诗在赋中四言、五言、七言皆可,且通篇韵脚要有所变换;联语也要在尽量满足对联规律要求时,注重炼字炼句,以求长短句子犬牙交错,既要朗朗上口,又能给人以抑扬顿挫之感。
重点描写铺陈而要有气势。文赋需要描,但重在描述,过多无关主题的表象描绘既会冲淡铺陈与理趣,也会使文赋的风力锐减。文赋须有文采,气势源于文气,最好能够融文、史、哲、诗、联于一体,古今中外,纵横捭阖,适当用典,高度概括,语流畅亮而不涩情,境开阔而不狭隘。
凡此三者,缺一不可。至于如何布局谋篇,则要因赋的主题思想而定。纪游,如《赤壁赋》,情景交融;抒情,如《愁霖赋》;颂扬,如《八一赋》,铺陈历史,叙议结合。总之,既要有体,又不泥古不化,只要整体满足了文赋的基要求,自己觉得怎么才算自然、大气、洒脱,而又文采斐然,那就怎么起承转合,乃至顺流而下三千里。
总之,按刘勰《文心雕龙·铨赋》的说法,“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可见文赋既要用描写和铺叙的手法来写物和抒情,而且要有骈句、对联、短诗、韵律及文采。否则,用其他手法所写的作品,如议论文、缺乏铺陈的描写、严谨的叙事等,显然都不能算作赋。
说明:鄙人《镇安赋》是我自己的开山之作,写了一个下午,因为记者第二天早上就要编稿。县上找人写,找了几圈后交给我,当时是由县长签字后,才发表于《各界导报》的!被西北大学收录于《陕西百城赋》中,只能说没有失格!当时时间太仓促,我只改了一遍,后来却被多次采用于宣传,几乎都都用成了古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