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婶子走了
文/任淑云
“叮铃铃”,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一看表才早晨6:30。对于生活在祖国边陲大新疆的人来说,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早了。睡眼惺忪中听着父亲接听电话的声音,原来是老家那边家族里的叔叔打来的,电话告诉父亲,金兰婶子去世了。
金兰婶子,印象里她个子不高,走路驮背,身体有点胖。年轻时,她和那时农村里的大多数妇女一样,是农村的主要劳动力,她尤其特别能吃苦。她一个人带着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农村收入靠下地劳动出勤记工分,不论春夏秋冬,也不管风霜雨雪,她总在大集体的土地上劳作,家务活全凭起早贪黑,加班加点,挤时间偷空做。那时,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基本的生活状态,而金兰婶只能用“披星戴月”来形容,由于常年劳累,她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很多。后来住到镇上,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也都外出工作和学习,叔叔常年在煤矿上班,家里经济条件开始明显好转。脱离了繁重的农活,她也轻松了许多。总算苦尽甘来。有了空闲时间,她竟学会了搓麻将。我觉得,金兰婶终于把苦日子过成了新生活。
早先在村里,我们两家是邻居。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还真是这样,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相处的非常好。农忙相互帮忙,遇事相互帮助。即便平时做下好吃的,也是你给我家送,我给你家送。后搬到镇上,我们两家买的单元楼房,距离最远也就200来米。两家还是时常走动,自然也就越走越亲。
每次回家,一见金兰婶子,我都会远远的先叫一声“婶子”,她笑盈盈的应着。有时就会问:“四孩,啥时候回来的?甚时娶媳妇呀?”那时还小,只觉得羞的不行,便不再和她说话。金兰婶便“哈哈”大笑,我就赶快逃跑了。
去年夏天休假回家,听父亲说金兰婶子病了,病底不好。虽然在医院住了不短时间,但并没有见好,那种病最终都是人财两空。一个农民家庭,最怕被这样的病人拖垮,原本还算个像样的家庭,一个人的一场病,完全会把个好端端的家,弄得千疮百孔。在当下的农村,因病返贫绝不是个例。这样的情形,我自己就经历过,实在让人无奈。
尽管早就听说金兰婶子得了不治之症,这一天终究会来,但今晨听到她走了的消息,还是感觉有点突然和意外,更多是悲伤。想到和她曾经那么的熟悉,她又是那么苦的一个人。好不容易熬出了苦日子,舒心的好光景还没过上几天,她就生病了,就这样去了……也许对她来说,离开这个对她而言,苦难远远多于幸福的人世间,也不妨是一种解脱,她再也不用疾病缠身,遭受百般折磨!愿她去往的那个叫天堂的地方,没有苦累,没有疾病,没疼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长大越孤单”的感觉,时不时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确实是这样,我们长大了,而父母亲这一辈人,包括像金兰婶这样的身患重病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老。渐渐地,会有更多的人终究将离我们而去。特别是疫情发生的这些年。每每听到身边有人离世的时候,心里就特难过,心情也差到极点。
尘世凡间,大千世界。来来往往,生生不息。不由想起《牡丹亭》里的几句词“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是啊。人生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