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人间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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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8-15 10:58 1175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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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崴（台北）画

准备

这个山谷准备了两棵梨树

三棵桃树长满绿叶的樱桃树四棵

无数复活的鸟扑楞楞的翅膀

而暮色覆盖下来

准备将鸟的飞翔

和它飞过的这个春天下午

全部隐藏

是不是

是不是不睡

夜就往里推了一点

时光就长一些

是不是我们一直追下去

情节就更婉转

我们就可以在虚构的故事里

唏嘘感叹别人的命运

桃花杏花玉兰油菜花都已开好

是不是摒弃苦寒这些词

我们就可以大胆拥抱

生活再一次的绽放

断章

对于山来说

这山坡是断章

或者只是丘陵似的自然段

红砖垒砌的院墙和房屋占领山坡的顶部

大片的青菜萝卜横亘中间

我可能不只是书写这些

我只是想说这个小山坡

存在于这样的一个上午

白雪之下我们互为一点

这山坡晨光午时雪地

都在这同一段鸿蒙的时空里

灌满风的路

这条路不知是被风领上山顶

还是风从山顶顺势往下跑

切割着初春风寒的嗓子

远山田野花栎树林

还隐在冬日的萧瑟里

路边土堆枯枝下空寂的山谷

却有宝盖草谨小慎微地开着

乍暖还寒虽春却冬

她的淡紫色温柔了人间

不管

垒砌或是叠放

这室内的杯碗盘

及身体里累积半生的嘈杂

黄绿白青花

不管错落还是凌乱有序

再垒砌平铺换方位

任器物叮当碰撞

任寂静绵长

任窗外大雪纷飞

四棵杉树

四棵杉树直愣愣地

直指没有星星的天空

她的左边有一栋房子

右边也有一栋

后面既不是原野也非山脉

是钢筋水泥垒砌人声鼎沸的房子

前方的出口很小

这四面的阻隔刚好组成井字

这四棵杉树就在井字小院里

在这三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夜晚

昏黄的灯光下

四棵杉树拖着自己长长的影子

山凹

一半人间烟火一半道隐圣地

一半万千浮世一半清修静寂

人间与神邸同在

市井百态与善真归一

山凹里月亮从一弯到盈满

同样的这一轮从满月到盈亏

时光迭变

山凹被一遍又一遍擦拭

山凹越来越空旷

一窗雪

先于窗抵达

这一山坡的颜色

是白梅压低自己

还是春借这场雪走漏了风声

也或是一场梦

允许五味杂陈的生活幻化出

轻盈飘逸的调性

夜里悄无声息充盈布满

梦托雪舞的具象让白日虚化

这四季绵延的喧嚣

需要一场雪

需要这雪落的深夜

站在窗前看大雪纷飞

冬季将文稿撕碎往下扔

密密麻麻锁住黄昏

这一团一团絮状漂浮物

这灰白和着水雾的缠绕

模糊了远山

这场下在乔家院的雪事

下在阴历2023年腊八这一天

这簌簌下落的喜悦

这大片大片的空白

我们终身练习成为无足轻重的人

藏匿生活的背面

书写关于失败的自白书

T·S·艾略特在其作品死者葬礼说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这是二月随之的三月九月

乃至整个季节的幽暗

拼尽全力我们终究两手空空

生活终究是场虚妄

春风不解

四野无度

为此我忍住了忧伤

黄叶

绿色的水纹里黄叶跳出来

跳到手上跳到垃圾桶里

黄叶曾是一枚绿叶

也曾是一棵嫩芽

黄叶也是一枚勋章

高扬在季节的风里

现在的黄叶

被挑出来的

这么快这枚倔强的黄叶

就完成了她不可把握的一生

张静：笔名艾静子、静子。中国电力作协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湖北省第五届高研班学员。鲁迅文学院首届中国电力作协高研班学员。曾先后在《诗选刊》《中国诗歌》、《青年文学》、《诗歌月刊》、《长江文艺》、《星星诗刊》、《诗探索》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有作品收入2013年度《湖北诗歌现场》，诗歌集《花开茉莉》获第九届湖北产（行）业文艺楚天文学类特等奖。著有诗集《花开茉莉》、《有风来过》、诗歌散文集《草的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