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对韭菜的坦诚
——感悟山东成武县市场执法人员对某企业实施巨额罚款前的“谈判”雷语
作者:董惠安
从8月中旬开始，山东省成武县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张某在办理案件中，与涉事企业沟通中所表述的那段“扶持一个企业我没本事，干垮一个企业太简单了”“每年有5000万政绩”的惊人“雷语”，已经通过网络传遍了长城内外，其风头盖过了巴黎奥运会上中华体育健儿的豪言壮语。
如今国内大量民营企业为何躺平？有中美贸易战的因素，有各种反华势力的搅局，但这个“没本事扶持企业”，却能用“太简单”的手段就能“干垮一个企业”的这个执法人员张某（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应当称得上一个让国内民营企业躺平的“功勋”。应当说，他干成了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想干而不太容易干成的事。人才啊！给力啊！
其实，这个话似乎并不陌生。霍英东早年在广东南沙投资时，就听到了“别看你有亿万资产，一个公章就能令你破产”的警告。2014年，清远一位环保局长也对一个女企业家说过“我分分钟可搞垮一间厂”的雷人之语。看来，山东成武县市监局的拿捏企业、威胁企业不是孤例个案，只不过，执法者张某最“坦诚”。
看看，他直白的表明了整垮企业的手法秘籍——一个小问题都可以放大，都可以置企业于死地！网友点赞这个执法者张某真是个“多么诚实的孩子”呀！他有着十足的自信畅所欲言，我感觉这称得上是刀刃对韭菜的坦诚，猫对置身绝境的老鼠的直白，俨然是弱肉强食般的“丛林法则”宣言！
过去，“执法经济”大行其道，但“执法者”多少还有点顾及颜面，多为只做不说，广大群众吃了亏还长不了记性。这回不同了，成武县市监局张某把“潜规则”有声有色地、清晰地、直言不讳地表述出来了，很有点“图穷匕见”的架势，可见这种简单整垮企业的刀法已经不是“剑走偏锋”，而是明晃晃的“大刀阔斧”了！可怜的民营企业，还咋活呀！
执法部门应当是什么定位、什么角色？市场监督管理局六大职能如下：
辖区范围内的个体私营经济登记管理；消费品综合市场的管理及日常监督管理及年检验照工作；查处生产经营活动中的违规，违法经营行为、受理消费者的投诉等；负责授权或委托的行政审批权限和日常监管工作；承担上级下放到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督的行政许可职责。这六大职能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服务、规范市场的功能为主，查处为辅。我想这种说法没什么争议吧。但实际上其他职能发挥的怎么样，咱不清楚，而“查处生产经营活动中的违规”这一职能被放大了，成为主要的职能。其他职能量化的指标咱不清楚，但每年5000万元的“政绩”却是金灿灿、明晃晃的！
为何要规定“5000万”的罚款指标？为何不规定“扶持”“挽救”了多少企业的考核指标？还美其名曰为“政绩”？这罚款政绩指标的制定和下发，俨然是给了张某和同事们一把锋利的“尚方宝剑”，“政绩”之下，必有勇夫。以至于他们在对企业磨刀霍霍时，任凭市井骂声滚滚而脸不红，企业崩于眼前而不变色，这是何等的理直气壮！听听张某与涉事企业为巨额罚款而展开的“谈判”的录音，就知道“政绩”指标下的张某有多么的威风，好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自信，除了说出“干夸一个企业太简单了”的雷语之外，还说出了“抓住一点小问题，一放大这个企业就要完了”的恐怖警示。如此说，如此干，这市监局哪还像为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服务的政府部门，简直变成了丛林中坐上“食物链”顶端的狼虫虎豹，而民营企业则成了强食者口中的弱肉。要不咋就有那么多民营企业吹灯拔蜡，烟消云散！
据说，口无遮拦、说破了市监局整垮企业秘籍大法的张某被停职了，接受“调查”了。是真心整治还是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还是换个地方再去挥舞割企业“韭菜”的大刀？不得而知。大概率是随着风头过后，或者新的社会热点出现，这件事淡出人们的视线，唯有不变的是千百万罚款政绩的指标不断飘红出彩！而这些政绩指标巧妙地转化为体制内的高质量的福利待遇和岁月静好。
但也请张某和成武县市监局的人摸着心口想一想，如此这般地“割韭菜”，变着花样地“干垮企业”，待到企业全部躺平，“白花花一片大地真干净”时，你们的政绩指标能永远攀升吗？你们高质量的福利待遇和岁月静好能有持续性吗？
我在深深叹息中，忽然看到国务院总理李强8月16日主持召开国务院第五次全体会议的消息，其中一条让我眼前一亮的是——
李强指出，各级政府要坚持依法行政，行政执法要以维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为根本目标，对乱检查、乱罚款等问题要及时制止和纠正，以良好营商环境促进各类经营主体创新发展。
我想，其中所说的“各级政府”应当包括山东成武县，而成武县质监局向企业“狮子大开口”式的“乱罚款”的问题是不是应当制止和纠正一下呢？
我们期待雷声，更期待雨点。
我们更期待市监局不是针对民营企业的刀，而民营企业也不再是韭菜。
董惠安2024.8.17
董惠安，男，汉族，祖籍辽宁海城，1955年1月出生于陕西宝鸡。1983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1997年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2000年以来在报刊发表大量针砭时弊之杂文，并公开发表历史政论专题片脚本《追寻盛唐雄风》、社会调查纪实《大创启示录——陕西大学生创业与就业的现实与思考》、长篇小说《神泉》《斜谷》、以陈忠实生平为题材的20集广播剧《呦呦鹿鸣》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