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歌声与心声(杂文)
文/毋东汉

我从懂事时起,可以说是在歌声中成长,直至耄耋之年。我懂事较迟,解放那年八岁。我听到和学唱的第一首歌是《东方红》,紧随其后的是《高楼万丈平地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是唱不完整,有东拉西扯之嫌。
八岁那年,我站在马路当中看飞机,几乎被马车碾压,因有人提醒,我从曳索下钻出,逃过一劫。父亲知道后,送我上学,我不但能唱完整上述几首,还学会了《中国少年儿童队队歌》,歌词是郭沫若写的,至今还会唱。班主任吴素君老师给我们教会一首《问地主》:
“你有田,你有地,
庄稼不会自长的。
没有农民来劳动,
光靠田地吃狗屁!”
后来,听说老师家就是地主,唱这歌不是骂老师吗?吳老师觉察到了,她就给我们耐心地讲“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的道理,还说她背叛剥削阶级参加革命。老师这话是对全班学生讲的,我牢记在心。后来入党时,驻队工作组嫌我的亲戚多为高成分,要延长时间考验我。我搬出老师教导:“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驳回他的“唯成分论”。支部会上,全票通过了我的申请。这是后话,我当时的理解很肤浅。

再后来,是抗美援朝,老师教我们唱《中国人民志愿军军歌》:“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还有“嗨啦啦啦啦嗨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鬼呀!……接着是互助合作化高潮到来,人们唱:“南风细溜溜吹,来了个变工队……“骑上大黄牛呀,歌儿不离口,入了农业社年年大丰收,只有欢乐没有愁,只有欢乐没有愁呀。哎嗨——”还有:“大河那个流水哗啦啦,国家建设要文化……”还有:“镇压反革命,大家一条心。”以及那首《社会主义好》。社教运动中涌现出一批阶级教育歌曲,如“天上布满星,地上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受苦人把冤伸……”以及“提起旧社会呀恨得咬牙根呀!……”等。
社教第三年是斗私批修运动,轰轰烈烈,歌曲更多,绝大多数是歌颂人民领袖和共产党的。如《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金山上》《毛主席来到我们村庄》,以及《南泥湾》《绣金匾》《浏阳河》等。还有毛主席语录、诗词谱曲唱的歌。特别是毛主席语录歌,我略研读即悟道,毛主席的语言流畅,亲切,带节奏,有音乐性。例如:
“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错误,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
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
只要你说的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
当时,常听路人高唱《造反有理》和《下定决心》,很有张力和爆发力。
人们不光唱,还作为舞曲,手舞足蹈,称之为“忠”字舞。我也跳过。
1996年冬,我当班主任,还导演过《北京金山上》,跳舞的有李赞、李小妮、周文文、杨媛、孟喜、姚艳、徐静、孟红艳等。全校文艺会演,此节目获奖,总分第一。会后,我和小演员们合影留念。

开国领袖逝世以后几年,政治风云变幻,音乐界出现一股逆流。有人“标新立异”,搞摇滚音乐,舞台上唱的《一无所有》《黄土高坡》等带有寓言意味的歌曲,似乎属于阳春白雪,群众很少传唱,不知是调子太高唱不上去,还是对内容琢磨不透,不肯随波逐流。前些年,好不容易涌现出一首宝贝蛋:《春天的故事》,在舞台上红极一时,很受中、小学音乐教师推崇,但仍离不开“大雅之堂”。从没见过农民边锄地边唱,或工人在脚手架上唱它。战士边行军边唱《春天的故事》也不相宜,太悠扬,步伐就乱了,还是仍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能踏齐拍子。当时,还有人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曲谱,填上新词唱:“大老爷们爱老婆,提起老婆笑呵呵……”还灌了唱片,我只觉得俗不可耐,十八大以后,我才意识到这是历史虚无主义的怪胎。
这几年,歌颂党和社会主义的新歌仍然太少,这跟新诗的畸形发展息息相关。报刊上公开发表的、甚至荣获大奖的“新”诗,缺诗的特质。不押韵(可以),没节奏,缺乏音乐感,很难谱曲成歌。何况,诗的思想内容跟人民群众心声不合拍。勉强搬上舞台,赢得掌声,观众是冲着歌手颜值超群、音色悦耳。群众不传唱的歌曲,在广场舞伴传不开,在舞台上也是短命的。前不久,网传《新<东方红>》,它和《春天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好在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李有源的《东方红》歌词,把毛主席共产党比做初升的太阳,言下之意,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是黑夜,解放是天明。所以,歌名叫《东方红》,比喻意义昭然。同是共产党领导的天下,何分冬春?不是历史虚无主义吗?舞台上唱的歌,掏钱买的,不算啥,获奖又如何?请看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她们唱的仍然是红歌、老歌、语录歌、毛主席诗词,样板戏唱段,群众歌声就是人民心声。
群众歌声与人民心声,不是金钱买得了的,不是长官命令管得住的,不是枪炮镇得住的。例如《十送红军》。民心像一杆秤,歌声是秤砣。
2024-8-24-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