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农 的 述 说 》
华 胥 翁
是谁又悄然离世，
去了天国？
我却有幸，
还在顽强拼搏。
春天为了播种，
秋天为了收获。
年复一年，
就这样活了八十多。
活着、活着，
早晨放出鸡鸭，
傍晚赶它们进窝，
每天领着我的老狗，
去忙 田间的农活。
冬天修剪果树，
夏天锄草打药，
干活 哼着小曲，
休息 逗狗唠嗑。
抽空儿再忙些
拉 撒 吃 喝。
忙着、忙着，
忙大了一双儿女，
还翻盖了三间老宅。
田野空旷，
培养了我
喜欢淡泊，
山村宁静，
教会了我
享受寂寞。
如今我虽
单枪匹马、腰酸背驼，
有时还
爬高钻低、头疼脑热。
但遇上这点难事，
我就会自己咬着牙
细细地品、慢慢地嚼。
因为我总觉着：
品，才会有味道；
嚼，才能懂生活。
只要是自立自强，
就会过上那美好的
小康生活……
虽然以往
岁月蹉跎，
但总觉得还很有些收获。
从翻身、解放，
到开放、改革，
多少人战天斗地，
多少年重整山河。
红旗渠流淌着
我们的汗水，
大寨田激荡着
我们的战歌，
乡间的道路
越修越宽，
囤子里的粮食
越攒越多。
一年四季
夏凉冬暖，
一日三餐
不愁吃喝。
年轻时的三转一扭，
早已变成了古董；
孩子们住到了城镇，
家家也都有楼有车。
面对眼前这些变化，
本应该知足常乐。
但不知啥时候，
我却把遗憾与梦想
一起抖落。
抖落、抖落，
乡邻抖少了情感，
亲朋抖多了冷漠；
嫌贫的
抖着寡廉鲜耻，
贪富的
抖着巧取豪夺；
投机的
抖着坑蒙拐骗，
钻营的
抖着送礼请客；
好像只有那金钱，
抖成了生活的一切。
虽说是
前进时 要摸着石头过河，
可总觉得这小康生活，
好像被谁
偷去了精神，
掺进了污浊……
有人说这是我
心灵寂寞，
也有人说我
落伍于现代生活。
可面对着这些变化，
我一直在犯着纠葛：
难道这就是振兴，
还是什么特色？
可别是社会的法子，
出了什么差错。
特别、特别，
眼看着村里年轻人，
越来越少；
眼看着岒上大寨田，
越种越薄；
眼看着城市人，
下乡圈地
变成了老板；
眼看着乡下人，
四处打工
却无可奈何。
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我，心更忐忑；
又，哭笑不得……
老了、老了，
真的是老了，
有点事儿，
总爱自己胡乱揣摸，
彷佛只有我这个老榆木疙瘩，
才疼爱这片土地，
才珍惜这座村落。
细思、细想、
细琢磨，
可能
这就是我的
家乡情结，
老农本色。
是的、是的，
脚下的这片土地，
是我一生的伴侣；
身后那三间老屋，
是生我养我的老窝。
老屋里珍藏着回忆，
土地上生长着欢乐；
它们活着，
我才活着，
若没有了它们，
可能我就
不再是我……
家乡呵，
我这可爱的老窝，
但愿你，
不要荒芜，
不要凋落，
不要变成海市蜃楼、空中楼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