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博度假村
一位来自北影的剧作家 老军人
黎 明
淄博度假村,位于荣成市俚島镇中我島东北隅。村内拥有18幢楼房,500多户人家。村民们大多来自淄博及齐鲁各地市,也有少数京、沪、豫、浙等外省市人。

淄博村虽然人口不多,却是卧虎藏龙、人才荟萃。来自北京电影制片厂的梁燕,就是度假村中的一位知名人士。梁燕,笔名良言,山东莱阳人。1926年生,1945年参加革命,1947年入伍。曾任第三野战军21军文工团班长、分队长、创作组长,出席过华东军区、第三野战军第二届英模大会。1952年调入中央电影学校学习,之后分配至中央电影创作所、长春电影制片厂、中国电影家协会、北京电影制片厂任编辑。多年来创作出《太平洋战争的警号》《大河小河》等长中短篇小说几十篇,《尊严》《母亲》《旧庄院的废墟上》等电影文学剧本十多部。1990年离休。2005年,在淄博度假村购房、入住,成为我们的邻居。

梁燕先生算得上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却谦虚随和、平易近人,从无作家、名人的派头。见了面,大家都尊称他“梁先生”“梁老师”“梁老”,他总是摆摆手,让人称呼他“老梁”,说这样更亲切随便。于是,大家便“老梁”“老梁”地叫起来。
老梁随性、好客、健谈,但因年老耳背且一年比一年加重,又常常闭门忙于写作,故很少与邻里聚会交谈。有时会独自一人或与老伴一起在院内、田野、海边休憇漫步。

我与梁先生接近、交往,始于2006年的秋季。一天下午,天高云淡,凉风习习。田间青纱帐起,绿油油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我一时心血来潮,随口高诵了一句“秋风,像一把柔靭的梳子,梳理着静静的团泊洼……”未料,老梁恰在旁边,接了句“郭小川,《团泊洼的秋天》。”因了这句“团泊洼的秋天”,我与老梁刹时拉近了距离,兴致勃勃攀谈起来。我说,郭小川是我最崇敬的一位诗人,他的《团泊洼的秋天》我尤为喜欢。老梁说,他也喜欢。并说他与郭小川同时期发配至团泊洼“五七”干校,同居一室,一起生活、劳动了好几年,是干校的“校友”,更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战友。我不禁肃然起敬,眼前这位清瘦矍铄的老人仿佛瞬时高大起来。由此,我结识了这位梁先生,并在内心引为可敬的前辈与良师。

在村内我们住前后楼,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每年暑期我便常登门拜访求教,坐在他二楼的客厅里边品茗边聊天。聊得最多的自然是影视、文学。聊山东老一辈作家冯德英和他的《苦菜花》《迎春花》;聊刘知侠和他的《铁道游击队》;聊莫言和他的《红高粱》。也聊新近有影响的作家与作品,但话题往往是“老”“旧”的居多。梁先生的老伴程一虹女士是浙江永康人,1949年叁军入伍,后调入电影家协会,长期从亊中欧电影研究工作,有《记忆的火花》一书出版发行,是一位知名影评家、翻译家。老太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耳不聋眼不花,便常常加入我们的交谈,有时还给老梁传传话,当当翻译。聊天的气氛轻松愉快、如沐春风。于我而言,这些文学大家及其作品,是来自书本上的文字与资料;而于梁燕,则是身边活生生的人物与故亊。果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亊要躬行”。

偶尔,也会在梁先生家中邂逅淄博村的其他朋友,如近邻许继泉老师、聂振远书记等。也会有中我岛其它度假村的朋友专程来访,如望海山庄的齐乃义主任。齐乃义,1931年生,山东潍坊人。1946年参加工作。曾任淄博市史志办副主任。离休后致力于刻瓷艺术,刻制作品多达千件左右,尤擅人物肖像雕刻。其佳作多次参加省、市及国家级展览与大赛,荣获各种奖项及省、市老年刻瓷艺术家称号。两位离休老人会面,谈笑甚欢,互赠作品,并与在座的家人、朋友一起合影留念。

2012年梁先生新作《梁燕文集》上、下卷由南方出版社出版发行。见面后梁先生签名赠我。书的序言作者为文学大家梁晓声。细读文集与序言,我对梁燕先生的家世、人品、履历、创作、成就、交往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梁燕自言,“在电影圈浪迹大半生”,其间在北影时间最长,先后任编辑部组稿组、编剧组副组长,曾是复旦毕业、初出茅庐的梁晓声的“顶头上司”。梁晓声戏言,“老梁”是“小梁”父辈级别的“铁哥们”,关系友好到“不分彼此”。在北影,梁燕有“梁晓声小说”“改编专家”之称,许多适合改编成电影的小说,如《母亲》《在旧庄院的废墟上》《遗失的伴侣》《那年的冬天》《冰坝》等,几乎皆完成于“老梁”的笔下,且常常是又快又好,“一稿定江山”。“小梁”评价“老梁”的改编有三大特点:一是极其擅长写人物对话;二是那种不经意似的、具有黑色意味的幽默感;三是善于补充生活情节和细节,提升原作的生活气息。梁晓声回忆道:两人的合作,“不但默契到极致,不但分外愉快,而且简直还是一种友情的享受”。并慨叹:“现如今,哪儿还指望能有这样的合作者呢?”顺便说一下,现如今的茅奖得主、文学大伽梁晓声,原籍荣成市温泉寨村,也是我们的“山东老乡”。其散文《我的父母》回顾了父辈因生活所迫,随村人“闯关东”,后定居于哈尔滨的这段历史,并特地将此文发表于《荣成文艺》上,以此表达对家乡、父老的深厚感情与眷恋。

梁燕是文人、作家,更是一名军人、战士。骨子里的那股军人气质如影随形、自始至终从未改变。梁燕说,他是陈粟麾下第三野战军的一名老兵,并终生为之骄傲,引以为荣。他在文章中写道,作为三野二纵(后为21军)文工团的创作员、分队长,他常常下连队当兵、带兵,体验生活,并随军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等。还多次立功受奖,以全军文艺工作模范身份,出席第二届华东军区、第三野战军英模代表大会。几十年过去了,他始终珍藏着淮海战役后,自己身着军装留影于徐州的照片,以及与一级战斗英雄武家坡等战友的合影,并收彔于自己的文集中。作为一名三野老兵,他深深怀念着这支战功卓著的英雄部队,怀念着这支大军统帅、开国将帅陈粟首长,怀念着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战友。
我虽无当兵的经历,却对军史情有独钟,对开国将帅们怀有深深的敬畏之心。故而与梁燕夫妇及其战友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谈兴甚至比文学更浓。梁燕说,当年身在军部文工团,有幸有机会多次面见三野陈粟及其他首长,聆听过他们的报告、讲话与谈话。“陈老总谈吐幽默风趣,有诗人气质”;“粟总讲话生动形象,有理有据”。他们印象深刻的有这么几个方面:一是陈粟首长亲密无间,“粟不离陈,陈不离粟”。二是陈老总极为信任、器重粟总,大的战役战斗,都是粟总亲临指挥、下达作战命令。三是同三野将士一样,为粟总蒙冤受屈而愤懑不平。四是对近年兴起的“粟裕热”格外关注、兴奋。还与我一起讨论过新近出版的《无冕元帅一一一个真实的粟裕》等专著里的人物、故事与细节。

梁燕重情义、念故交,几乎每年夏都会邀请当年的老战友、老同事来中我岛避暑相聚。少时二、三人,多时四、五人。老梁家中不过两室一厅,两床一沙发,自然睡不开、容不下。即使如此,该请的还要请,该来的照样来。哪怕是睡沙发、打地铺也行。足见其战友情深。参与聚会较多的,大都是他三野时期的老战友,我所知道的有赵道、汤尧、魏廉等几位老先生。我与赵道交谈最多、相处最熟。赵道个头不高、体型略胖、头发稀疏,待人热情真诚。1930年生,1946年参军入伍,与梁燕同为三野二纵(21军)文工团创作员。原籍江苏,离休、定居于安徽合肥。赵道先生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曾任《桑榆》副刊主编,很热心地帮朋友出过多本文集。他本人出版过散文杂文集《愚斋杂拌》两卷,并带来赠我及其他几位朋友。因之,我与赵道先生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各自离开后仍有电话、微信来往。

我曾亲临目睹梁燕及其战友聚会的场面。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一个个满头银发,步履蹒跚,却掩不住战友重逢的喜悦与激情。回忆往亊,怀念故旧,成为这些老战友不变的话题。谈他们的三野,谈他们的“陈老总”“粟司令”,谈他们的二纵(21军),谈他们的文工团,谈他们那些活着的或逝去的战友,谈他们战火中的青春,谈他们半生的坎坷与经历。谈得群情激昂,谈得热血沸腾,谈得昏天黑地。说到高兴亊开怀大笑,忆及伤心处老泪纵横,一片唏嘘之声。

两年新冠疫情,到处封城封区,几乎不能出门。此后又因亊闭门家中。2024年6月23日,当我携家人由淄博赶赴荣成中我岛,回到久违的淄博度假村后,才得知一个确凿的消息,梁燕先生已于2021年9月辞世,驾鹤西行了。尽管之前听到过传言,此时仍如五雷轰顶。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呢? 多想再见上一面,海阔天空地聊一番。伫立在五楼阳台,凝望着南边二楼面北的窗囗,仿佛还能看到梁先生伏案写作的身影,听得到他那爽朗的笑声。梁先生,永别了。但他那剧作家十老军人的形象与品格将永远活在我心中。
2024.8.28于淄博度假村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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