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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球的颜色（长篇小说第四章）
作者.陈社昌
黄天亮从看守所回来，突然就有点亲床，他想睡觉了。然而，睡到半夜，奇痒无比。由于太困，他只在身上抓了几把，接着又睡着了。
这次，没有睡多久，还是因为痒的原故。他想到了什么，打开灯光一看，满床来来回回的都是小虫子，密密麻麻的。难怪会这么痒，看了都可怕。可是，只看了一会儿，虫子就不见了，他感到奇怪，哪里来的虫子呢？一看身上，红点遍布全身。才想起是螨虫。
这下子，黄天亮睡不着了。他赶紧走出出租屋，又到附近开了个房间。才打发了这个晚上。
然而，睡得正香，他的手机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太阳已经晒屁股。他一磆绿爬起来，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是啊，一个月不在家，怎么会没有螨虫呢？他又急急忙忙的回到家里。就看到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裤子，也是霉变了。他摇了摇头，今天的日子一定不会轻松。他把衣服裤子全部打包好，拿到干洗店，总算解决了一件事。
他从干洗店回来，一看床上，头都大了，本来想休息一会儿，一想到昨天晚上就头皮发麻。他赶紧的把被子全部丢在洗衣机里面。这样忙啊忙的，一直忙了一个上午。午餐就在店子里搞了个盒饭。
刚想休息一会儿，无奈，他的手机又一次叫了，他嘟囔着，一看还是江楠打过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就是准备把衣服被子，全部拿出去洗了一下。”
“哦？什么时候这样讲究了？”
“讲究个屁，你没有看到，昨天晚上，我被虫子咬的，整个身上都起红点了。后半夜还是到附近开了个房间。”
“这么严重吗？”
“我都没想到。”
“也对。这么久不在家，一定是细菌大战了。要不，我过来帮忙？”
“不需要了，我已经把衣服裤子拿到干洗店去了。被子放在洗衣机里面绞一绞就差不多了，已经晒好了。”
“也好，先把后顾之忧解决了，也不失为一件正事情。”
“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不欢迎。”
“像我这样的，还会有什么正事？”
“不要这样悲观嘛。这点小事，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呢？难道真的把你难倒了？我不信。再说了，不去外面问问，哪个能保证一辈子不出事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
“是这样的，你不是出来了吗？今天中午，我为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又不是大学生毕业，大学毕业呢还光荣咯。从大牢里出来，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真是笑死人了。”
“怎么了？在里面待了一个月，都变生疏了吗？我们又不搞场合，就我们两兄弟简简单单的喝两杯。不行吗？”
“午饭我已经吃过了。”
“要不晚上？晚上还好一些，可以多喝几杯，然后就去卡拉OK，放松放松一下，怎么样？就这样决定了？”
“随便。”
“行行行，晚上就去凤凰大酒店，我请你。”
江总经理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经过这次，他反而觉得黄天亮这个朋友值得深交！听说到了里面，不死也要脱层皮。虽然，电视里说的不会虐待。如果里面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人们会谈虎色变呢？警察也是人，为了政绩，有时候使点手段，情有可原。很多人在外面嚣张跋扈，一到里面就老实多了。你以为都是接受了教育吗？可以说，大多数的人都是撞了南墙，不变软也不行。
人的一生，风险和困难并不全是坏事，前进的路上，总会遇到磕磕绊绊。这些磕磕绊绊就是经验教训。人不摔跤，怎么成长！不过，这样的教训，最好不要遇到，这段时间，江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在里面的人难过，在外面的人下何尝不是煎熬。当黄天亮被抓进去后，自己有多着急？就像掉到冰窖里一样。是啊！只要他在里面随便吐出半个字，公司就完蛋了，他不是不知道，给院长的钱，给主任的钱，给医生的钱，每一笔数字，他都是心中有数的。一旦暴露。他还能坐得住吗？公司不破产才怪呢！这个损失才是不可估量的。所以，黄天亮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就担心了多久。一直到他出来了，他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了。一个职工，能够做到这一点，非常难得。能够把所有的问题一肩挑了。既没有出卖公司，又没有出卖医院的领导，这样的人，真是难得呀！
昨天晚上，天一医院的高飞翔院长也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的问，人出来了没有。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人靠得住吗？
实际上，经过这么多年的接触，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他的秉性的。怕就怕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黄天亮这个人，表面上大大咧咧，又不吭不啤。现在看来，他是大智若愚！他笑了，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如果要想在这个行业生存下去。他的身边需要有几个这样的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这个社会，不是危言耸听，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就说前段时间吧，卫生厅一个处级干部，上级主管部门在全省范围内安排了二十部救护车，用于改善农村中小医院的急救问题，是免费相送的。本来是好事。没想到的是，那个主管全省工作的农村处长，竟然用来钱权交易。一部车子到了基层医院，比买一部车还要贵。
当然，也不能全怪处长，有些是地方医院的院长主动投怀示好。长期在穷乡僻壤，突然有机会见到大人物，反正用的是公家的钱，为自己铺路，何乐不为呢？所以说，大官大贪，小官小贪。一点也不错。只是有些话，少吃咸鱼少口干。
虽然上面一天到晚的喊，反腐倡廉，苍蝇老虎一起打，然而越打越多。当然，这种局面的出现，无形中也给黄天亮们，在腾飞的路上插上了翅膀。做生意，不正是需要这样的氛围吗。拿了钱就得办事。这是铁律！当官的也一样。鱼靠水，水养鱼嘛。
不要看这些领导，由于利益的驱动，他们也会有意无意的帮助你，有时候甚至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说按比例给医生回扣，不可能说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只是站在旁边旁敲侧击的提醒你，不要太过张狂，见好就收。只要不被发现，这条路才能走得更远。为了前途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也在寻找靠得住的朋友作为合作伙伴。也只有这样，才能既捞到钱又不被出卖。这才是当领导的最高境界。
想到这里， 江楠又迅速的掏出手机，把文秘叫过来：“喂。你过来一下。”
“好的。”随着一声“好的”落音，一阵的搭的搭高跟鞋贴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站在了他面前：“什么事？叫得这么急。”画眉嗲声嗲气的问。
画眉，自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待在江楠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今天，这个女孩着一身职业西装，深蓝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衫，下身是工作裙，配一双十厘米厚的高跟鞋。虽然简简单单，却独树一帜。站在那里婷婷玉立的，特别耐看。加上一头乌发，被阳光照着，简直是一头瀑布，高山仰止。再看她丰满的胸脯和肥硕的臀部，不注意看，人家还以为她是仙女下凡呢！
这个时候的她，要是让黄天亮看到了。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感觉。
下午四点半，黄天亮准时到达凤凰大酒店。他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准备拿根烟出来，远远的就看见江总经理来了。当然，最耀眼的还是他身边的画眉。只见她款款而致，光彩照人。待他们走到自己身边，他站起来说：“经理好！画眉好！请坐！”
“好的。不要客气。”江楠回敬。
这个时候，他特别注意的看了一眼江经理身边的画眉，不注地在心里感慨：“这个画眉，越来越漂亮了。”
她们虽然在一个公司上班，可平时并没有正眼看过天亮。不过今天，被江经理这么一说，多多少少改变了一些看法。她在来凤凰大酒店之前，就换了职业装，现在身上穿的是薄如蝉翼的打底衫，外穿一件圆领天蓝轻风，她站在大厅里，显得别具一格，独领风骚。他实在忍不住了，又多看了一眼。
他们握手后，江楠选了个位置正准备坐下来，黄天亮却领着他去了包间。这个时候，服务员也来了，他问黄天亮想吃点什么。
天亮说：“说好了的啊，这次我请。你随便点吧。”
江楠也不客气，一边说着，一边点了几个他平时最喜欢吃的菜，就把菜谱还给黄天亮了。黄天亮并没有看，就把菜谱直接交给画眉。画眉说：“我随便。”她说了一句，就把菜谱交给了服务员。
江楠总经理说：“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辛苦了啊！”
“受点罪，倒也没有什么，怕就怕失去了这份工作。”黄天亮终于把最担心的事情说出来了。
“你还想继续干吗？”
“当然。”
“你真的一点不怕？”
“说不怕也是假的。但是，为了生存，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说着，站起来，他把胳膊露出来给江楠看。
江楠也站起来，看着黄天亮胳膊上的伤，心疼的抚摸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可见他在里面吃了多大的苦，胳膊上的痂一个连一个，有红的有暗的还有黑色的。这绝对不是一天打的。可见他在里面受了多大的罪。
“现在好了。”黄天亮好像若无其事。
江楠听说“好了”，才从沉默中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真的吃苦了！”
“这点苦，我扛得住。最主要的是，我没有出卖公司，也没有出卖高飞翔院长，我对得住你们。”
江楠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不知道，在里面，简直就是受折磨。那个里面，黑咕隆咚的不说，这么多人，吃住在里面，睡在里面，最恶心的是，屙屎屙尿都在里面。还要时不时的被提审，提审这一关是最难过的。它不仅仅是肉体的摧残，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是让人终身难忘。这里看得到的是外伤，看不见的都是内伤。有些话，难以启齿啊！”
黄天亮继续说：“我之所以想继续干，一是里面的罪已经受了。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二是我在外面，坐吃山空。年纪轻轻的就在外面混日子，也不是办法。”
他们正在聊着，酒也上来了，菜也上算来了。三杯酒下肚，江楠拿出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无功不受禄，你这是……？”
“什么无功不受禄？你已经是大功臣了，你知不知道？你拯救了一个公司。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里面的滋味，虽然没有待过，至少听说过吧。今天，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江楠一边拍打着天亮的肩膀。一边亲切的以兄弟相称，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就这样，黄天亮反而说了很多安慰江总经理的话，就像这次坐牢不是自己而是江总经理似的。
江楠说：“只是你原来做的那个医院，恐怕是做不成了。”
黄天亮埋下头：“我理解！都怪我。那天，我为什么要去医院？”
“这怎么能怪你呢，说不定那天如果没有被抓，反而出更大事呢？所以，什么事都要一分为二，有时候是时也命也。事情已经出来了，埋怨又有什么用。不过，吸取教训是对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那个医院，我是花了心思的。”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医院，你有一定的号召力，上上下下的人都听命于你，能做到这一步，实在难得。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已经想好了，准备把省里面那所最大的医院交给你去做。”
“你是说蓝天医院？”
“是的。那个医院怎么样？”
“好是好，不过，我学历不够，口才没口才。那个里面，不是博士就是硕士，被他们看扁了怎么办？”
江楠把画眉拉到他身边：“所以啊！我准备把画眉交给你，协助你把蓝天医院一举夺下来。我这样安排，并不是说你没有能力。我把她放在你身边，一旦有什么事情，就有个打商量的。”
到了这个时候，画眉才知道，江经理之所以带她出来，其实是有目的。她不禁问道：“什么？”她睁大眼睛喊：“你这样做，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江总经理则说：“跟在我身边，拿着那点基本工资，太委屈你了。当然，最主要的不是收入问题，而是我也想让你体现你的价值。我这样做一是给你机会，也是我有私心。”
“价值观……机会……私心。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看你是看我不顺眼了吧……”
江楠呡了一口酒，又夹了口菜，才不缓不慢的说：“你急什么呢？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你把蓝天医院搞定了，再回到我身边，工资加一级。怎么样？”江总信誓旦旦。
画眉委屈的就要掉眼泪了，这不是加级不加级的问题，也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她觉得江总经理的心里，已经没有自己了。
而黄天亮呢？他平时总是说，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事。但是今天，当江经理提出要把蓝天医院交给他的时候。他真的足足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虽然在城里生活了几年，可浑身上下的泥土味都没有去掉。而站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些高极知识分子。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去。这种情况下，这个工作怎么开展？
然而，江经理说一句：“我知道你的能力。”说完就挥了挥手，准备离开了。
作者简介：陈社昌，男，农民，现居长沙。网络作家，2022年《当代作家》第九期封面人物。陈社昌最善于写散文，诗歌。其中现代诗约有三千余首，古诗词也有数百首。是个现实主义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