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的代价

青海  马学忠

亘古至今的雨水将甘肃省临夏州永靖县王台镇、川城镇、新寺乡等辖区内连绵的黄土高山切割成一个个峁、一道道梁，这里沟壑纵横，山大沟深，道路狭窄，弯多坡陡，是外人眼中典型的穷乡僻壤。但是，那抹厚重的黄让世世代代定居于此的人们最是难忘，那熟悉的小路，那模糊的远山，印在他们心田，化为基因。

张有布，甘肃省永靖县王台镇阳山村二社人，这个一岁半失怙，在甘青多地连续接收经堂教育9年而学有所成，19岁独自闯荡社会，现为青海省民和县城一家加盟店——“马有布牛肉面”星海湾店老板的53岁男人，一个月前经历丧母之痛，仿佛一棵斑驳的老树，枝叶褪尽，却仍主干遒劲，气象萧疏，拥有一种内在的顽强生命力。

大多数亲友眼中，张有布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直到2024年9月17日下午两点，我与他一同为其慈母上坟，才发现其与众不同的另一面。

由于办事人员的疏忽，我未接到通知，故而未能参加张有布慈母的葬礼，去世七日的隆重纪念活动也未能参加。我三年多前经历了痛失慈母的悲恸，所以，主动约他一起给其慈母上坟，以弥补一下我的失礼。孰知这次上坟彻底颠覆了我之前对他的印象。

先高速，后低速，再山路，单程97公里，往返近200公里，高速单程收费19元，往返收费38元，全程油耗100多元，下午两点差四分从青海省民和县城出发，一路翻山越岭，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到达甘肃省永靖县王台镇阳山村坟园，下午五点四十八分回到民和县城。

这就是张有布一次上坟的代价，确切地说就是他一次尽孝的代价，为慈母坟头祈福一次的代价。今天（9月17日）上坟后，他已连续上坟满一个月了。

为何下午两点才去上坟？为何一路风驰电掣？

一家人全靠拉面馆维持生活，午餐是大头，必须忙完才能走，晚餐收入虽稍差，但也绝对不能耽搁，若一路不快就无法在晚餐前赶回去。

为了顺利上坟，送别慈母的第四日，他就去兰州市车市，把那辆陪伴了他17年的上海大众3000型小车以旧换新，接了一辆本田CRV新车。方方面面的开支不容他懈怠。

慈母长眠在老家王台镇的坟园是她的心愿，也是张有布兄弟姐妹八人的心愿。

王台镇的老家还有77岁的大哥、67岁的二哥和55岁的四哥等三人健在，他们早晚都去上坟，张有布大可不必天天去上坟，但他始终认为他一岁半时父亲去世，是慈母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他们兄弟姐妹八人，很不容易，况且自他结婚以后，慈母就与他这个最小的儿子一起生活，八十岁时还帮他哄孙子，母子情深。当97岁的慈母蔡永兰溘然离世，他心中不舍、难受，何以解忧，唯有上坟。

他长年在外，尽管受到他乡思想的影响，却仍深植于甘肃省永靖县王台镇传统文化和习俗的土壤，始终不忘作为小儿子的责任，孝亲、尽孝、担当。

于是，“至刚”与“至柔”成为他的一体两面，前者在性情中锻造他的顽强不屈、宁折不弯，后者则在尽孝上坟中化为一路的风驰电掣。

“经师易求，人师难得。”（《周书•列传•卷四十五》）

的确，自古教读经书的老师很容易找，而教做人道理的老师却很难得到。

尽管这样，但在外人眼中这穷乡僻壤的王台镇阳山村二社却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孝子张有布。

山高高，路漫漫，孝子未惧远。

这就是王台人的精神底色，他们以自己的切身行动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和现实定位。

何谓孝子，张有布为我们做了最为生动的诠释。

尽管如此，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2024年9月18日星期三凌晨

作者简介：

马学忠，网名，西海天马，青海省海东市人，法学研究生，慈善家。曾任教师，情钟于史学，文学，哲学，国学，为人真诚！品质感人！现为自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