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

文/刘赵军

今年的雨好像比往年来的更迟些，大抵是山高路远，走走停停又稍作休憩。后知后觉——原来迟至亦是至。

雨既未曾失约，我又何故赘言。

这冬日之雨，人虽稍许吃不消些，可于花花草草，自是十分受用。

尤其那寒冬淅沥的小雨，最为磨人。这股子磨人劲儿，合该从何说起呢？打个比方吧，不同于北方那般直白的凛冽，似乎江南的柔情似水，此时此刻，不再专指伊人；洋洋洒洒，云埋半山，南方的寒冽，一如佼人，生得副九转十八弯的心肠，因而她的心意，难以受用丝毫，常常使得人啊，打个寒颤浑身便酥软了。

而对嗷嗷待哺，饥渴了将近半载的花草树木来说，区区这些许的寒意，远远是不足挂齿的；且看他们个个跟梅花似的，也给自己添了副傲骨，也学得份傲雪凌霜，独独在姿色与香泽上学无所成，可叹是天赋作祟，抑或归咎于野性难驯。

暖春与否，寒冬与否，他们这副傲骨，向来都在，即便也无风雨也无晴，即便瑶琴弦断知音少，即便“摊”上苏轼岳飞的际遇。

继续说雨罢。常言丝柔无断绝，只是这落雨总有期限，缠绵几日，临了了，倒也算她今朝是赶来了。不免寒气逼人些，但也谈不上讨嫌，倘若你知晓李娟在《冬牧场》里落笔“无论如何，寒冷的日子总是意味着寒冷‘正在过去’。”想来，你也不会计较这片刻的“冷云冷雨”。

如此冷雨，你又可曾知悉她经由光阴，经由群岚，经由大洋彼岸，经由垂髫蹒跚，经由步履艰难，方才经由至你我身畔。这一路山程水驿，却也无须你褒奖她的不辞辛劳，原是天地之间，物各有主，她自是有她的错落，无关乎你的平仄。

又幸而大自然不偏不倚，雨水东飞劳伯之际，拨云见日便得临近。随着一抹蔚蓝走出了阴云的迷宫，好似春光乍泄，沉郁暂时消停了，“十万支金喇叭齐鸣”取而代之。若说轻丝之下的每一天，都像是即将“大病初愈”的春天，那么如今云层泄下天光，又是否宣告着春的“健康”。

实在不必在冬日翘首，千千万万次“春将莅临”的托辞，更是无需宣之于口。这份独有的寒峭，确实需要忍耐，或是引人埋怨；可是，凛冽并非冬的全貌，你看，小雨如酥，之后，熏风解愠。

亲爱的，愿你深谙冷峭终会更迭成明媚，愿你也垂爱雨的破碎，愿你随身携带春天，能看见冬雨霏霏后，叶上雨纹即春痕。

作者简介：

刘赵军，男，云南曲靖人，现就读于云南师范大学教育学部，代表作品有《回头看一眼海的那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