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老妇人接过饭碗，用手摸着虎崽的头“听奶奶的话，以后妈妈不在家，饿了千万不要吃灰渣，生病了更麻烦。”
虎崽点头应允，老妇人也起身离开阎家。
……
“你爹妈没死就做乞丐，快给我滚出去。”阎君凶狠狠地瞪着儿子，伸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父亲的打骂对虎崽来说已是习以为常的小事，可今天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由红到紫，由疼到痛，不由使他昏倒在地上。
过了一阵，虎崽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强忍着疼痛，泪眼汪汪地走出了大门。
阎君追出门外，抓住虎崽狠狠地又打了两巴掌”你还跑，不给点教训不长记性。”
虎崽无奈，只得低头接受。可此时的阎君并不解恨，把儿子生硬地拖进了一间小房，打开谷柜把他丢在里面锁了起来，柜上又加了一番石磨。
虎崽被关进谷柜里，尽管在里面怎样哭叫，可声音越来越小，顷刻，阎家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得让人担心和惊恐。
这种平静让邻居们心神不安，她们知道虎崽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大家不约而同地走进阎家。
“你把虎崽怎么啦？”几个邻居异口同声地责问着阎君。
“做人要有人性，像你这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狠手，连畜牲不如。”给虎崽送饭的那个老妇人指着阎君的鼻子。
“阎君，你不配做男人，别在地方带坏了样。”邻居们接二连三地指骂着。
街邻们的指责阎君根本不在意，也不理采，转身走进睡房，把门关了起来。
“虎崽，你在哪……”街坊们在阎家的小屋里不停地叫喊着。
尽管大家如何叫喊，屋子里听不到半点回音。她们东寻西找，最终小房里一个谷柜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上面压着一番石磨，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把石磨搬走，撬开谷柜，发现虎崽躺在里面已奄奄一息。
老妇人把虎崽从柜子里抱出来，吓得她目瞪口呆，浑身冒汗，断断续续地说：“怎么……会……这样……子……”
邻居们见她抱着虎崽惊魂不定的样子，但也不知所措。
老妇人把虎崽抱出阎家，和邻居们站在街中，七嘴八舌地争论着怎样让虎崽苏醒过来。恰在此时，一个外乡男人正好经过村子，老妇人抱着虎崽，走到他面前很恭维地说：“同志，行行好吧，看看这孩子怎么办？”
外乡男人二话没说就接过虎崽，平放在地上，接着用手放在鼻孔口，再把了一下他手上的动脉，用耳朵贴近心脏，经过这一连贯的动作后，他用嘴对着虎崽的嘴很规律地做了一阵人工呼吸，没多时，虎崽总算微微抖动，大家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老妇人从地上抱起虎崽对外乡人感激地说：“谢谢！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好人一生平安！”
虎崽微张着嘴，轻轻地叫喊着：“妈妈…妈妈……”
邻居们很热情地拉着外乡人“天色已晚，先进屋再说。”
“不用客气，我还要赶路。”外乡人边走边招手“后会有期！”
外乡人行步如风，转眼出了村子，邻居们站在村口，久久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深秋的楚南，收获过后的田野山林，那些残留的作物都在坚韧地生存着，不少的树木花草，已是瓣败叶落。此时的虎崽，就像秋后的景象，他身材干瘦，弱不经风，死神已经拥抱着他……
七十年代初，农村能温饱无虑的人很少，大多人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邻居们对虎崽的遭遇十分同情，而岁月的艰难，也实在力不从心。
虎崽的病逐渐加重，一天一天地向死神靠近。街坊邻居看在眼里却又无助，大家一同上门劝说阎君，希望他回心转意给儿子治病。谁知，上门劝说的邻居都被阎君大骂一通。
村里有个唐大山的人，他虎头熊腰，生平最爱抱不平，邻居们最后请他出马。
大山也没推辞，一起到阎家，直儿了当地对阎君说：“阎君，我今天来不为别事，如今你儿子病很严重，我们街坊邻居不能看到他活活病死，你作为父亲，当然要想办法为儿子问医治病，要是你真的狠心不管，岂不让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我没这能耐，人总是要死的。再者，他已经病成那样，何必浪费钱财。现在死了，算我上辈子欠他的债，白养几年。”阎君没好气
地回答。
“做人不要没人性，当心上天会有报应。”大山和邻居们只好气冲冲地出了阎家。
就这样日复一日，虎崽的病越来越重，等待他的只有死神的呼唤。
贞贞眼看儿子瘦弱无神，心里酸痛无比，整天挺着大肚子求亲拜友为虎崽筹钱治病，好不容易才弄到三十多元钱。
这是初冬十月的第二天，贞贞挺着肚子，背着虎崽走进沙龙区医院。
她走进诊室，把儿子放在凳子上，喘着粗气对医生说：“大夫，麻烦你看看我儿子的病。”
医生和蔼可亲，起身给虎崽把脉。经过一番检查后对贞贞说：“你儿子病了快一年了，身体很虚弱，能熬到现在是个奇迹，我们医院资质有限，你还是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吧，以免耽误治疗时间。”
虎崽的病熬了快两年了，医生的话贞贞心里十分清楚，她知道这唯一的一线希望已没有了边缘，不由昏倒在急诊室。
医生急忙把她扶起，让她伏在桌上。
过了好一阵，贞贞才渐渐地苏醒过来，强打着精神搂住坐在凳子上的虎崽，忽地泪水如清泉乍涌、山洪暴发。因为她知道医生不接受对儿子的治疗，其结果不想而知，去县人民医院，身上这点钱简直是杯中之水。如今唯一的企望，只有医生能开恩，接收儿子住院，才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泪水感化了医生的灵魂，也许是上帝伸出援助的手，使医生完全领悟到自己“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在原则上，虎崽这样的病危者一概不能接收，可他终于下定决心，决意把身边这个患者从死亡线上解救出来，突破医学奇迹。
“先坐下来，别急，我马上给你儿子开住院手续。”
贞贞向医生报了儿子的姓名，接着跪在地上向医生瞌头。
医生开好住院单，扶起贞贞说：“这是我的职责，不要这样，受之有愧。”
贞贞接过儿子的住院单，满是泪痕的脸又绽开了笑颜。
医院里到处是难闻的药味。
虎崽住在一间八人大病房，里面住的是“肝炎”患者。病房里那熏人的药味让人有种室息的感觉，加之卫生条件一般，房间里无法使人停留，医护人员和监护人经常在门外逗留。
一连两天，唯独贞贞守在病房陪着儿子。
在七十年代，农村的医疗十分落后，设施欠缺，重症病人也少，医院里也比较冷静。
三天过去了，贞贞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护士长通知预交医药费，可此时的她一筹莫展，如果不交钱医院会停药，生命垂危的儿子的病就难以及时医治，真让她心乱如麻。
借钱，在当时农村有钱人少，大多连温饱都困难，那有余钱借给别人。面对现实，不容贞贞空想，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家说服丈夫。
回到茶亭村巳是中午时分，贞贞坐在屋里望着丈夫哀求道：“阎君，儿子病成这样，你也想想办法吧，再不给他治疗，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父母的心又如何平静。”
阎君坐在床沿上，摇着二郎腿一声不吭。
贞贞跪在丈夫面前，泪流满面地说：“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病死。”
“别说那么多废话，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是他命短，我怎可改变。”阎君的声音犹如响雷。
贞贞肝肠寸断，泪如春潮，却依然感化不了阎君。
阎君站了起来，对着妻子说：“实话告诉你吧，你母子俩，一个是八败婆，一个是扫把星，我恨不得你俩早点见鬼，还想借钱治病，去做梦吧。”
丈夫此语如尖刀般在贞贞的心里绞割，她知道已没有任何乞求的余地，只好抹去脸上的泪水，起身出了房门，出了阎家小木
大千世界，可谓无奇不有。像阎君这样的父亲，真是世间罕见，连亲生儿子生病都不管，并毫无人性地摧残得他生死不定。
虎崽悲惨的遭遇在清荷乡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全是他父亲灭绝人性的杰作……
贞贞回到医院已是夜间十点多，一天的奔波，仍然分文不见。无奈之下，只得去找主治医师开恩给儿子用药。
当她敲开医生的房门时，墙上的挂钟时针巳指向十一点。
“小范，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舒大夫，我儿子今天欠费停药了，明天能否帮忙去药房说一声给取药。”贞贞说话时眼里闪着光点，光点里带着乞求和无奈，让人感到凄楚和同情。
“好吧，这么晚了，你跑了一天也该休息了。”医生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贞贞忙向舒医生瞌头。
“别这样，作为医生，我不能见死不救。”
“舒大夫，你是观世音，好人定有好报。”
“别说这些话，先回病房照顾儿子吧”舒太夫甩手道：“我准备休息了。”
夜色浓浓，医院里十分宁静，病房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一转眼又过了十天，虎崽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医生和贞贞也焦急万分。
对于虎崽的病，主治医师也曾多次与全院医生会诊过，却一直得不到一个准确论证。
又过了三天。
这天中午，医护们正在午休，舒大夫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聚精会神地翻阅虎崽的病历和诊断资料，希望从里面找到最好的突破口，得到准确的结果。
时针指向下午一点，座钟的报时铃刚刚停止，门外一位中年男人走进了医护办公室，对着正在翻阅病历的舒大夫说：“哎呀，我的老同学，你真是个大忙人。”
舒大夫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个子高大，一张熟悉的国字脸，写满了男人的成熟与风采，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明显地展露出他渊博的学识和才华，长短相宜的发型更添他几分稳健。
“葛佳，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舒大夫放下手中的病历资料，起身相迎“这里坐！”
葛佳是省城一家大医院内科主任医师，与舒大夫是同窗学友。
“几年不见，你变样了。”葛佳上前紧紧握住舒大夫的手。
“你先坐，待会我把病历整理好，到我住处聊。”
葛佳松开手“你的病号倒也不少，把你忙得午休没了。”
“也不算多，可遇上一个疑难病人。”舒大夫坐回原本地方，手拿着病历“这个病人在医院住了十多天了，院里医生多次会诊，至今。
☆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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