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黑子明营救冯国庆
独臂英雄黑子明听到冯国庆被捕的消息和汪增美立刻开车赶到了佳木斯，他在宾馆会见了兵团蔡司令的侄子、车队队长张建军，说：“张哥，我听说国庆被判了十年，怎么会是这样？”
张建军说：“他专门参与那些和他无关的事儿，上次代表全体知青到司令部请愿，这次他揽过了所有责任，说贪污、私藏步话机和容留苏联大兵和逃犯都是他一人为所，我看他不是冯国庆，而是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他保护了吴天明和乌长胜，开脱了王玉苹和方志新，他原来的连队在整他，判十年是轻的。”
冯国庆和宋江不同，他仗义也正义，黑子明说：“张哥，咱们俩都是国庆的好哥们，得想想能不能帮助他。”
张建军说：“我跟他是在‘大酱缸’事件里认识的，其实是我救他们五个，却欠了他们的情——死了五个知青可不得了，这三年我还他的情已经足够就不插手他的事儿了。”
汪增美知道对方是官场上的人，讲究个等值交换，冯国庆没什么和他交换的，他能帮冯国庆这么久已经不错，说：“那就谢谢张哥。”
他们又去师部找了高参谋长，以前军民合作黑子明和他处得不错，他说：“小虎哥，听说是你亲自去逮捕的国庆？戴手铐了吗？”
高小虎说：“本来是边防派出所的事儿，是我主动要求去的，就怕国庆受辱，我们是有说有笑把他送进看守所的，进门前还喝了顿酒。只可惜他给渔业连打下的底子，家家有小别墅还有自留的鱼塘，都会充公，渔业连取消番号又归了二十九连。”
汪增美最关心冯国庆的小媳妇，她性格暴烈可千万别闹出事来，问：“乌红怎么样？”
高小虎说：“赫哲女人不像汉族女人，以前赫哲男人经常跟清军远征，有去无回；也有到蒙古和俄罗斯做生意的，经常音讯皆无，她们就一个人带着儿女过日子。只是他们俩没正式结婚也没儿女，这种情况乌红可能会远嫁，到了新地方还是个新人，这是传统。”
汪增美就用手绢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既因为赫哲族女人的坚强，也为她们的薄情，总之，赫哲族女人比汉族女人伟大。
他们的谈话是在黑子明的车里进行的，不能让别人看见，黑子明问：“他能在哪儿服刑？兵团的劳改农场还是佳木斯监狱？哪儿更好？”
高小虎说：“劳改农场活更累，管理更宽松，我能跟那边说上话，不会让他遭罪，以后减刑也容易。佳木斯监狱更正规，管理更严，活不累，但不好减刑。”
黑子明想：“我得想办法把他办到哈尔滨监狱，最好能跟赫连生关一起。”说：“有什么办法让他现在就减刑？比如知青们闹了起来。”
高小虎赶紧说：“这可不行，只能加刑。”
黑子明说：“那我就发动新闻记者给法院施压。”
那时候的新闻有一股政治力量，各单位领导都很怕，高小虎说：“这个行，但得选好角度，可不能帮倒忙。”
黑子明和汪增美绕开二十九连去了水利连，他们好久没见过老连长代青山了，三个人一见面就拉着手哭了起来：“冯国庆……”
黑子明说了见过张建军和高小虎的情况，代青山说：“国庆是功臣怎么成了罪人？他两次救战友，他创建了渔业连，给兵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说他搞封建迷信，研究赫哲文化离不开萨满教；说他私藏敌台，那不过是台捡来的收音机；说他勾结苏联亏不亏心哪？他的赫哲密码在珍宝岛战役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说他贪污，吴天明和方志新都拿了钱就他没拿，却把他给判了，这不就是用以前搞政治运动的方法整人吗？”
这一年是文革的第五年，风头虽然减了不少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汪增美说：“连长您跟冯国庆最好，这些年您搞俄罗斯风情村积累了不少人脉，您能不能救救他？”
代青山余怒未消，说：“我恨不能杀了那三个狗日的。”
黑子明知道他说的是陷害冯国庆的李向阳、郑春和、谢志远，要是在“水浒”的时代代青山真能干得出来，可这只能把事情搞得更坏，他说：“老哥，您能不能请国际舆论站出来说说话？让这件事受到高层关注？”
代青山想想说：“我倒是可以让日本人出面保住渔业连，因为两边已经签订了合作的协议。”
黑子明知道中日就要建交，如果日方提出考察冯国庆所在的合资养鱼场中方不会拒绝，他们就可以大讲冯国庆的重要，就可能造成他监外服刑，说：“这招行，但得把握分寸，不能适得其反。”
黑子明和汪增在代青山那儿住了一夜就去了渔业连，是孙淑明带的路，她说：“马立民回二十九连发动群众去了，北京知青都认为冯国庆冤，天津知青也会声援，上海和哈尔滨知青也有参加的，能组成一个百人请愿团。”
黑子明说：“看来对人好是有好报。你告诉他们虚张声势就好了，别行动，我会去跟师领导谈判，这个刑事案件已经成了政治案件甚至有国际影响，大家都赌一把，我已经丢了一只胳膊，没什么可怕的；那就赌冯国庆减刑或加刑，兵团法院会不会改判或有人落马。”
汪增美说：“还是见过乌红再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渔业连，正值初秋水草丰盛，鱼鸟肥美的季节，整个营地只有一个醉熏熏的打更老头留守，渔业停产、渔民们已经撤离。
黑子明问：“老乡，这儿的人呢？吴天明吴连长去哪儿了？”
这老头耳朵聋，扯着嗓子喊：“你说明天哪，后天都没人来，都撤回二十九连了。”
黑子明就蹲在地上写字给他看：“冯国庆。”
这老头说：“好人，好人哪，他让我们家家都住上有电有好水的木屋，现在都归了大队。”
黑子明又写了：“吴天明。”
这老头说：“糊涂，他糊涂呀，也是太贪心，上了方指导员的套，据说没事儿了，只是一撸到底，跟我一样。”
黑子明又写了：“乌长胜。”
这老头说：“他疯了，据说要祭起十万天兵营救他孙女婿，他真有这本事，红黄白柳灰五路大仙差不多集齐了。”
黑子明又写了：“乌红。”
这老头说：“冯国庆一出事她就离开了，不管他爷，去向不明。”
汪增美感觉这老头面熟，有点像乌长胜，不同的是他满口好牙，问：“大爷，我们都是二十九连的，咱们俩可见过？”
这老头说：“见过。”就唱了跳了起来：
哎，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呐！
嘭嘭嘭嘭嘭嘭……
日落西山黑了天，
家家户户把门关，
喜鹊老鸹森林奔，
家雀扑蛾奔房檐，
五爪的金龙归北海，
千年王八回沙滩，
大路断了行车量，
小路断了行路难，
十家上了九家锁，
还有一家门没关，
叫老乡请听言，
点起了大难香请神仙呐，哎咳哎咳呀……
孙淑明也发现他面熟，跳起脚说：“您就是乌长胜，冯国庆的爷老丈人，爷……”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