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山荠菜锁流年
文/李烨彬
今年春天,我收到了老家寄来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割开胶带,一捆新鲜的荠菜映入眼帘,这才想起,又到了挖荠菜的季节了。我捧起荠菜,轻轻嗅着,春天的芬芳瞬间弥漫心间,我的回忆也仿佛藏匿在这一捆翠绿之中。
春风轻拂,携带着荠菜的清香。唤起了儿时和母亲挖荠菜的记忆。
记忆中的荠菜总是生长在后山那广袤的山坡上。暖暖的春天是荠菜生长的大好时机,当晨曦初照,荠菜便苏醒过来,在清风缱绻中伸个懒腰,悠然自得地摆动着自己轻盈的身躯。漫山葳蕤的荠菜翩然共舞,和郁金香、芍药、牡丹……好像约定好似的,悄然爬满后山,装点着我的童年。不由得让人想起:“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小时候我们家生活拮据,柴米油盐都得精打细算。所以我经常饿肚子,饥饿感似蚂蚁在心间爬。一天下午,也许是再也忍不住了,我蹑手蹑脚跑到奶奶房间,偷偷拿了放在门边的一罐山楂,一路蹦跳来到后山吃了起来。日之夕矣,落日熔金,远山在夕阳的勾勒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山楂的酸甜味道也愈发浓烈,为我的儿时增添了几分甜蜜。回家后自然少不了一顿数落,我被罚站在院子里,晚饭也没吃,哭得梨花带雨,泪珠点点滴滴注入人心,至今亦历历在目。
每当春天的傍晚降临,我和弟弟都会坐在院子里,翘首以盼母亲的身影。天空还残留着金色的余晖,峻嶒的山脉矗立在东方,呢喃的燕子在院子里欢歌。我的目光越过一道道山冈,时光仿佛从等待的罅隙里悄悄溜走了。
后来我们长个了,母亲教我们认荠菜。打那时起,我才知道荠菜是密匝匝的,茎比较粗,真算得上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它的花开得娇小,有一种说不出的澹艳,小小的花开满一束,一束束又开满一簇。荠菜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香远益清,氤氲了我的童年。
春回大地,远山的岑静似在呼唤我们。傍晚天气稍微凉下来了,母亲便会领着我们去后山坡挖荠菜。我提上篮子,抄起镰刀,小跑小跳地跟着母亲来到后山坡。阳光逐渐西下,老树虬枝在晚风的盛邀下舞动身姿。我蹲下来,轻轻地抚摸荠菜,柔柔的感觉让我熨帖不已,幸福感由此升腾。母亲则在一旁弯下腰身,快速地将一把把荠菜割下放入竹篾中。我们在山坡上尽情地奔跑嬉戏,享受着这份平凡的快乐。玩累了,休息够了,才帮母亲挖荠菜。这时母亲总会笑着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小家伙还知道帮妈妈挖荠菜呀!”
母亲把挖来的荠菜洗净,焯水,放入锅中与鸡蛋翻炒。片刻,香味儿便从锅里爬出来,掠过院子,涌入鼻腔,勾勒出我的童年。忘不了!那是大自然的给予,是母爱的纯粹。
后来我来到了城里上学。而荠菜依然在后山坡密匝匝地生长着。然而母亲已经年迈,很少再去采挖了。那片曾经热闹的荠菜地如今已物是人非,令人感慨。但荠菜却成了连接我与童年时光的纽带,成为我成长的见证者。
我用寄来的荠菜炒了鸡蛋,尽管烹饪方式未变,但味道却似乎不及当年,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我不由得想起那句诗:“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但在人们匆匆忙忙地追求未来时,又有谁回望过出发的起点?
是的,荠菜锁住流年,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但那些美好的回忆和纯真的时光,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
作者简介:
李烨彬,来自广东省东莞市的高中生。平时细心观察周边事物,热爱旅游、写作,乐于将所见所感所想通过文字表达出来。敢于创新,热爱学习,一心向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