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光辉 画
冬日即景
狂风追着狂风
树叶追着树叶
雪花追着雪花
乌云追着乌云
一路向南
还有什么能够理性呢
一棵棵树再怎么努力
都无法站稳身躯
一座座大楼不敢正视
纷纷闭上眼睛
竭力让空调重续岁月静好
最可怜的是太阳
被一路追逐
一头栽进了泥潭
苦苦地挣扎
无力自拔
听了一阵阵长嗥
窗里的人看了一眼
赶紧拉上窗帘
钻进深深的被窝
管这天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已经懒得站起来了
自从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我再也不用关注
自己是高,还是矮
独自坐在石头上,也不错
太阳挂在天上,那是他的事
我就这样坐着
好自在
有时发发呆,也挺好的
时间长了
我都懒得站起来了
排比
一朵又一朵菊花吐了出来
排成长长的队列
走在豪华的猩红地毯上
堪比皇宫盛宴
辞赋是个老古董,被
司马相如和扬雄玩了个透神
一路铺陈下来
让一个又一个世纪低首称赞
精致得不能再精致了
齐整得不能再齐整了
很想将修辞进行下去
搜肠刮肚已经找不到词语了
所有金灿灿的词语已被用光
只等新时代的砖家再吐菊花
一朵接一朵跳上台面
装点着三寸黄泥的华美
愚人
他们根本就不愚笨
几乎个个智商高得爆表
人人无愧于“人精”的称号
老祖宗的计谋,让他们
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以发明出任何专利
可以勾兑出任何美酒
可以创造出任何新词
可以制造出任何挡箭牌
可以喊出震天响的口号
可以亮出各种需要的表情
可以充当任何需要的角色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他们做不成的事
谁都不得不佩服他们
谁都不得不称赞他们
谁都不得不害怕他们
谁都不知道他们
什么时候使出他们的撒手锏
谁都不知道他们
什么时候突破什么底线
他们真是伟大
他们真是英明
他们可以做成一个个局
他们可以下一盘谁也搞不明白的大棋
他们可以将棋盘做成监狱
个个都在做梦
在棋盘上做一个
说一不二的皇帝
龟山与蛇山
相互对望多少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
太阳和月亮也说不清
长江默默地流过
就让他们一直对望
他们要演绎一段感天动地的故事
可以让风传递信息
一座大桥跨过了长江
他们谁也没有过江的意思
笑容哪里去了
正值青春年少
不见蹦蹦跳跳
不见说说笑笑
更不见打打闹闹
你们被驯成了木偶
行走在一个
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你们举着的标语与你们有关吗
你们穿着的盛装与你们有关吗
你们嘴里发出的声音与你们有关吗
你们行走的街道与你们有关吗
这个节日与你们有关吗
这个春天与你们有关吗
你们必须倾巢而出
你们必须听从指令
你们必须排成队伍
你们必须进入角色
你们必须走完程序
你们必须装点世界
你们已经不再是你们了
面部肌肉无奈而僵硬起来了
神情也从眼睛里跑掉了
在盛大的节日里
抬着巨大的标语
走成浩大的队伍
看到你们的样子
就知道你们的笑容哪里去了
上台
先把自己交给别人
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
阳光照不到
你坐在一面镜子前
任由别人挥洒其趣味
将他的美学在你的脸上涂抹
将他的目光在你的头上梳理
将他的见识装点你的衣裳
你坐在那里,很安静
堪比一件木偶
你终于登上台了
成了木偶之后
按照程式和设计
完成一场表演
在聚光灯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
稿纸
是谁制造出一个个标准的方格
要我将文字一个个推进其中
我无法让文字在方格外流浪
首先端端正正将名字
钉在里面,活像小学生
做一个遵守纪律的模范
作家就是作家
稿纸还是那稿纸
那些方格子好像都远远躲开
瞧,笔端流下的汉字
不是在格子线上飞舞
就是跑到格子外边游荡
害得编辑们想拉
都拉不进去
我也想对格子视而不见
写字的手却不属于自己
编辑攥住了一个个文字
并且下达命令
那些逃逸到格子外的
统统开除
大蜘蛛
你根本没有想到
什么时候活成了蜘蛛
你不过是听从指令
干着队长分派的活
麻雀差点栽了下来
稻田里怎么会
长出这么大的蜘蛛
还有比这更长的腿吗
还有比这更长的背吗
会不会是稻草人
当你直起腰
舒缓一下四肢的时候
麻雀又一次差点栽了下来
那是一九七二年
身材硕大的你
硬是将自己
活成了大蜘蛛
一夜之间
都以为黑暗很神秘
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谁也猜不出里面会蹦出什么
灰犀牛没有
黑天鹅也没有
蹦出的太阳还是昨天的
比老虎还老虎
已经啃过好几天秋了
其实夜晚不是什么魔术师
里面除了黑暗
就是闷热了
能够制造出什么呢
不要说一夜之间
就是一千零一夜又怎么样
故事还是那故事
虽然制造出一出出惊险
主人公换了一茬又一茬
太阳依旧还是昨天的太阳
花花草草一回又一回在做他们的梦
老虎屁屁
看谁来摸
还要看怎样摸
还要看什么时候摸
谁说千万摸不得
如果是妲己来摸
如果顺着毛摸
如果在他惬意的时候摸
如果边摸边念几句经
如果将鲜肉放到他嘴边再摸
如果挥拳将他打趴再摸
如果拔了虎牙再摸
谁说老虎屁屁摸不得
谁说狼的屁屁摸不得
谁说熊的屁屁摸不得
再威武的屁屁仍然是屁屁
再恐怖的屁屁依然是屁屁
再神话的屁屁终究是屁屁
让她睡吧
让她睡吧
让她踏踏实实地睡吧
让她再睡一会吧
街头也可以当床
阳光和目光都可以当被
缺钱,缺饭,缺温暖的目光
都算不了什么
这一辈子最缺的
就是睡觉了
那就让她找回
本该属于她的睡眠
或许可以做个梦
梦可以帮她找到
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梦到了前世
雪地里划着火柴
猜想也未免不可
就是不知猜想能不能
接通一个时代的宏大叙事
那就让路牙和身边的篓子
告诉她吧
街景
仅仅几个小时
青翠欲滴就已消逝
水份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不知去了哪里
谁说没有被理会
毕竟来了几位
在眼前晃了几晃
直奔塑料纸上的黄瓜和茄子
来的都是客
怎么能驱赶呢
带上几根黄瓜或茄子
再飞走吧
鼻子一酸
仍不住丟下几张毛票
早早将店铺打烊
在路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2024年的夏天
你的词典里就没有“让位”
白露节气就要到了
你还霸着不走
是想打破一个纪录吗
要尊重自然规律
这是你的谆谆教导
却将自己划在规律线外
让那个畏畏缩缩的秋望而怯步
太阳并不属于任何人
从未停下奔向赤道的步伐
所有的延长都是有限的
是否留下台阶就看你如何选择
烂泥路
怎样将脚拔出来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来,思考去
我还是深陷烂泥之中
终于拔出了一只脚
另一只脚又被烂泥缠住
这条路要耗尽我的力气吗
心底里突然跳出了诅咒
如果没有雨水
泥土何以烂成这样
如果铺上石头、砖头或者水泥
何至于此
雨水觉得很冤枉
还有一些人在那条路上
扭来扭去
日月在交替挪动
我们都还呆在原来那个地方

孙德喜,江苏淮安人,武汉大学毕业,文学博士,扬州大学文学院退休教师,长期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业余写诗作文,出版诗集《水的狂欢》、游记《阅读泰国 解读北韩》、传记《寒山碧评传》、文化随笔《历史的误会》和论著《20世纪后20年小说语言的文化透视》等。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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