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恋歌

文/江璐瑶

冬是一张苍白无力的信纸，而雪才是寄信的方式。

琴行庆典即将来临，但与往年不同，我新增了一位搭档。在练习中，我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便是不能颤弦。练久之后略生浮躁，索性不练。

于是，我站在窗边，看雪落。雪很大，不久的时间，窗外已经银装素裹。往日喜爱秋冬，今日只深觉萧瑟落寞。

可是，感受到了他向我投来的些许灼热目光，我只好坐回去继续练习。在演奏C大调时，我颤的弦断断续续，毫无规律，也不好听。他“啧”了一声，我也不也为意。然而，进行空弦时他拉出一个又一个沙哑的曲调，我也掀眼看他，眼里充满了嘲讽，他嘴动了动却没挤出一丝言语。

在能些许喘息的时间里，我将水一饮而尽，他接过我的水瓶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落入垃圾桶。我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合作吗？”他低下头看我。“和我。”我有些发愣，直到他懒洋洋的语调再次传入耳边。“我教你颤弦，你教我空弦，怎么样？”瞧见我半晌没说话，他笑出了声。“行，不说话就算你答应了。”待我回过神，他早已离去。

路上行人寥寥，于屋躲冬寒，冬雾冰霜降，日复一日，冬终会别离。于三月阳春，冬飘去，可水常流，年伊始。回想起他的话语，我若有所思。听着我无能为力的颤弦声，想起他那沙哑的曲调。“那就合作共赢。”我想。

后来的一天，我们开始合作，不再拌嘴，也不再偷懒。“首先。”他说。“你要用手指发力，其他关节随着手指的运动而配合性地小幅度运动。以肘部为发力点，手腕手指不进行主动发力，保持其他关节的放松。”我似懂非懂，用手指发力，演奏。“不对，再来。”一遍又一遍。曾悦动笔尖的音符，却奏不出一串悠扬的旋律。他为我示范，一遍又一遍。

冬天的风轻轻拂过，窗外的树叶婆娑摇曳，站在旁边的少年用指尖拨动着琴弦，韵调萦绕心间，婉转动听。失神片刻间，波动的弦音，似重叠的竹林沙沙作响，带着不屈的灵魂自由穿梭着，冬的旋律响彻山林宛若一股清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能够掌握好手臂颤指、颤弦。他也总会因为空弦导致曲调沙哑。“右手持弓，不要变形。从弓尖拉至中弓，停顿过后你再拉至弓根位置，不能碰弦。”他练习拨弦，一遍又一遍。几次将琴弦拨断，他懊恼，但他不放弃。我们一边合作，也一边练习。一遍又一遍。

“音符的符尾越多，音符的时值越短。控制琴弓，以全音符收场。”他学着我的手法，断断续续，却用六十四分音符收场。我只好耐心地再继续教他。一低一高琴音碰撞出，空弦接连不断，不刺耳，却悦动音符形成我们的乐章。不知练了多久，直到冬又飘起了雪，雪淹没大地，他才逐渐能将琴夹稳，控制空弦。

日复一日，我们能配合得颇为完美，没有过多的瑕疵。

庆典来临，又下起了雪，雪落在湖心结了冰。我双手摩挲着，对接下来的演奏紧张不已，额上竟也沁出一层冷汗。上台前，他用口型为我加油，我似乎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灯光亮起，我身穿亦如雪般洁白的纱裙，他身穿西服，我们共奏乐曲。

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节，最后一个和弦，它们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出乎意料，我们演奏的乐曲竟毫无差错。音乐厅洋溢着我们的惊喜与满足，在热烈的掌声中我们缓缓谢幕。

“拉得不错。”我们同时说。愣了一会，我们相视一笑。

当琴声修然而止，已是经年往事……

然而，我想的是：下次雪时，我还会与你共奏这首冬的旋律吗？

作者简介：

江璐瑶，长沙明达高级中学（高一）学生。爱好写作，曾在各大网站发表散文、随笔、杂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