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崮浴血 侯文君
山东蒙阴县岱崮镇的大崮可是千真万确的够大,在岱崮地貌中那是叫人莫名惊诧的存在。
山下的人说,崮顶南北长遥遥数里。东西宽多达千米,周边蜿蜒逶迤更达十余里。这就较比抱犊崮、旋崮、纪王崮更是唯我独尊了,虽无谁是天下最大崮的盖棺论定,但它仅此也就名副其实了。难怪清《蒙阴县志》记载曰:“大崮山,高三里,延袤十余里,四面峭壁,顶上平坦,皆沃壤,陡起一峰,万木葱郁。”
大崮山有东西南北四座山门,我们走的是东门,越爬越陡,越爬越高,越爬越险,个个气喘吁吁,但也心旷神怡。接近东门山脚,风口的凛冽山风起劲地吹刮,人都摇摇晃晃,幸好旁边有一巨大的石柱成了我们的遮蔽,一会儿功夫,风小了。我们再仰视石柱,但见并排四个巉岩突出的奇峰,却是四个人头,面向东南的水泉崮,也是惟妙惟肖。就如同众佛望崮了,也是奇景。
站在石人处,眺望四周,屹峙的崮顶宛如天然的巨大碉堡,虎视眈眈,令人生畏。四周的悬崖峭壁刀劈斧削,草木不毛,鸟雀不飞,人烟不生。此处天下雄关自然当之无愧,环境险恶的当时,山东分局、一一五师、山东纵队领导徐向前、郭洪涛、黎玉、张经武等首长曾驻跸于此。也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啊,抗战时期的东门,曾经爆发过可歌可泣的浴血激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崮却因我所用俘兵的内奸恣睢,防线崩溃,被敌破占,书写了悲壮惨烈的一幕败仗。但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精锐部队8000余人也曾与我军再次对决数月,却损失惨重,铩羽而归。而县大队却零员伤亡,胜利辉煌。这就说明天堑有着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意义,但更重要的是人们心头的坚强信念,那才是无往而不胜的雄关,看看旋崮、孟良崮、抱犊崮、纪王崮就不言而喻了,这在大崮保卫战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革命队伍不能保持纯洁,失败也是不可避免。这就是血的教训,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那悲惨的一幕是,八路军的兵工厂、弹药库、粮仓、医院都安置在崮顶,但因被俘的技术人员却是日伪故意安排的内奸,他们制造的手榴弹,或是只引爆不爆炸,或是能引爆但都被敌人扔回来反客为主,或是不等扔出就炸死了自己。而子弹呢?或是哑火贻误战机,或是被俘虏兵抗着机枪用合格的子弹疯狂扫射八路军的战斗骨干,而医院的日伪女俘则把白布条从悬崖垂下引狼入室,使日伪轻松爬上崮顶,八路军伤亡惨重,血流成河啊。朱瑞的夫人陈若克就是在大崮保卫战中被俘就义的英雄,无名英雄又何止百千?
崮顶确实很大,往南往北都不能穷尽观感。当年的圮 敝痕迹虽早已物是人非,但历历在目,包括兵工厂、弹药库、宿舍居处、除了坍塌的石洞,就是石墙,没有现代气息。而且令人惊喜的是崮顶还有几间显示人烟的草房,奇在还有一间地下居室,住户竟然是一八旬老翁,它是用以夏天避暑冬天取暖规格建造的,在此他已度过了十四个春秋。他守着崮顶几亩田地,遍采崮上草药山果野菜,畅饮山涧沟畔泉水,尽吸日月山川精华,身体还矍铄康健得很呢。他不无骄傲地说:“什么叫神仙?我不比神仙还逍遥自在吗?别担心我享受不到现代生活,子孙都给我定期送呢,我啥都不缺。他们拿到我的野兔、山鸡和山珍,还都夸好呢。也叫回山下,我说我都25年不进蒙阴城了,我图的啥?不就是还想着那些浴血牺牲的先烈吗?定期给他们烧点香纸,咱心甘情愿啊!他们为了民族利益死都舍的,咱苦点怕啥?”是的,山下的子孙每次上山都是带着元宝纸钱呢。
这就是沂蒙山人坦荡、淳朴、伟大的胸怀。他在感怀烽火年月的风光,但也感伤悲壮的落寞,至今还在想着:假如没有那惨烈的阴影,大崮开发的进程早该来了吧。我想也是的,彩色的光环属于胜者,谁愿在伤感之地开怀畅饮呢?但老人的胸襟也就堪比袁崇焕的近卫子孙几百年守灵墓穴了,好在共产党最终取得了胜利,而其根源在于植根民众。
北门南门西门也都走过,但也无非是残垣断壁,倒是北门遗迹赫然。拱形城门楼的巨大条石垒砌、上宽下窄弯洞形的顶部组合,通体就像铜墙铁壁的城墙,而周边则是峭壁悬崖矗立,石门居险锷峙,扼守要地,易守难攻之地分外惹眼。
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依依不舍,只得兴犹未尽返程,但总是感到大崮内涵真的很大,大到可以跟山海关被吴三桂卖关毁我长城一样的悲凉!只是这是鬼子的胡作非为,而那也是汉奸卖主求荣的的狼狈为奸,两者应该异曲同工。而同行者左君茂林、谭君天艺、李君成明也有同样感慨。
侯文君 山东沂源县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写作题材多样:曾在《语文报》、《读写月报》、《中学生学习报》、《中学地理教学参考》等十多家报刊发表过教学论文百篇,也在《浦北文学》《齐风》、《百合花》、《大众日报》、《淄博日报》、《沁阳文学》、《青岛文学》、《山东文学》等十多家文学杂志发表过百篇文章,出版二百万字的《鲁阳杂俎》之侃天下、五彩云、锦绣谷、散文集四部。莱芜区、济南市、山东散文协会、山东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