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之福,得于祖宗,不可不享,享之必报
将来之福,贻于子孙,不可不培,培之必昌”
——题记
思念无尽
——追忆我的爷爷
冯喆
我的爷爷生于一九0六年10月7日,故于1993年5月18日。离开我们已31年,但他留给我的美好回忆却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每当想起爷爷,我心中便充满了温暖和力量。我知道,爷爷一直在天堂看着我,守护着我,他的爱,如冬日暖阳,温暖着我的心灵。
爷爷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他是厨师,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爷爷总要出去帮忙几天。其中的辛劳,从来没给家人说过。孩生日,娘满月,婚丧嫁娶,只要有人叫,爷爷就会拿着他的厨长刀具,系上那个洗得干净发白的青布围裙去帮忙。全村100来户人家,爷爷从来没厚此薄彼,去帮忙,总是给东家出谋划策,量力而行,既让东家过了事,又不破费过多的钱财,也让亲戚流人皆大欢喜。也许是爷爷和父亲的为人好吧?也许是我受了他们的影响,我也逐渐养成了助人为乐的习惯。无论是上着班还是退休了,只要在家,赶上庄乡兄弟爷们有红白喜事,我都会登门帮忙,写写对联,记记账目。等到我的孩子结婚,前来帮忙捧场的乡亲们数不胜数。我知道,这些现象是和爷爷、父亲几代人的积善积德换来的。爷爷的品德将伴随我一生,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我的曾祖父是单传,爷爷也是单传,听老人讲,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嗜酒成性,没酒喝的时候,就卖地换酒喝,几乎没给爷爷留下家产。爷爷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才能带领全家人生活下去。爷爷也喝酒,走亲串友,从来没喝醉过。他的好朋友来我家,爷爷陪着喝酒,也没喝多过。在我的记忆里,也许是汲取我曾祖父的教训。他喝酒,经常使用的是一个铝制小茶缸,倒满最多也就是两半酒。爷爷从来不贪杯。爷爷也吸烟,每年在自家院子里,栽一些土烟,长成后采摘下来晒好,一年的吸烟问题就解决了。爷爷不卷烟卷,他使用烟斗吸,烟斗带着个烟布袋,一年四季不离身。他吸了一辈子烟,活到87岁,这也许是爷爷一生的造化和福分吧?
爷爷是个能人。年轻的时候,曾步行到临清去挑油,回来再卖,赚个差价。后来,他学会了烧制窖枣和孵鸡技术。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在暖鸡房和枣窑子当一次孵鸡、烧窖枣(或叫乌枣、熏枣)的大师傅。他常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正是有了这样的思维,爷爷才学会了十八般武艺,让我们一家熬过了那个饥肠辘辘、衣不遮体的年代。
爷爷算得上识文解字,他究竟在私塾读了多少年书,现在已无从知道。爱喝酒的曾祖父,当年能让爷爷去读书,也算是很开明,也许是吃过不识字的苦头,也许是希望爷爷以后别再像他一样两眼乌黑。我曾经看过爷爷在油坊当会计的账目,都是竖写的,多少多少大洋之类……我还小的时候,每到秋季,他都要外出去购花生。曾经在洪屯镇街上,设置收购点,在冯姓当家子的照料下,一收就是好几天。如今,到洪屯镇,找到上年纪的老人,提起我爷爷,他们仍然津津乐道地夸赞我爷爷精明强干、公平交易的经商之道以及平和的处世为人之道。
爷爷常常给我说:“小买卖靠勤谨,大买卖靠命。”在那个连年饥荒,食不果腹的年代,爷爷就是凭借着自己的勤谨能干,拉巴大了子女,在我们家没发生饿死人的事情。
当年,爷爷率领全家做豆腐的情景,我依然记忆犹新。爷爷从小就学会了做豆腐的手艺。做豆腐的工艺简单易学,用卤水点豆腐脑,是豆子出豆腐多少,豆腐质量好坏的关键。做豆腐这一套程序下来,几乎没有瞎货:豆腐渣可以喂猪,人也可以吃;二浆是去污垢很好的洗衣剂;豆腐皮至今依然是老百姓喜爱的家常菜肴;豆腐更不用说了,自古以来,是千家万户常年爱吃的食品。
我们在家泡豆子、磨豆子、煮豆浆、点豆腐脑、豆浆过滤、豆浆上箱,做成豆腐皮、豆腐。爷爷就去街市上卖,刮风下雨从没间断,有时买卖好,一天要做三四个豆腐(一个豆腐十四五斤,甚至更多一点)。
在我眼中,爷爷无所不能。即使年纪大了,也没坐享清福,依然寻找靠墙跟的买卖和挣钱的门路。上世纪七十年代,爷爷已经年过花甲,又被茌平县委招待所聘为厨师。那是爷爷在世最为耀眼的一段时光。那个年代,接连不断的三级干部会,在县委招待所召开,招待用餐,让像爷爷一样的厨师们整天忙个不停。无论是面案还是红案,爷爷都是一把好手,曾多次得到县委招待所分管副所长的啧啧称赞,并多次表现出因为我爷爷年纪大而不能转正的遗憾。
爷爷有很多朋友,有从政的、经商的、行医的、更多的是平头百姓。爷爷不是那种阿谀奉承,投机钻营的人,他与人交往都是以善良厚道、诚实守信为前提的。所以,和爷爷成为朋友的人,也都是憨厚实在、老实本分的人。
我们家世代为农,爷爷能在那个人整人的年代,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家里遇到大事小情,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爷爷当年卖豆腐,贩卖瓜果,开油坊,卖草腰子等,却没有被扣上“奸商”的帽子,在公社大街上卖豆腐皮、豆腐,没有被管理所以“割资本主义尾巴”为名,拿走秤杆子,都和爷爷朋友多有关系(记得当年爷爷和管理所所长王某某很熟)。
一九七八年,我考上了学,需要体检,我担心眼睛视力有问题,爷爷找到医院熟人,让我很顺利地通过了体检。
那年,正是炮轰和捍卫两派争斗的形势,爷爷到公社驻地办事,发现炮轰派头头正在毒打我村的捍卫派人员,那些炮轰派人员,一看是我爷爷来了,都撒丫子跑了,因为我爷爷认识他们。爷爷也没心思追他们。就把我村的这个捍卫派人员拉回家。他在家趴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如果不是我爷爷,恐怕就被炮轰派打死了。
爷爷的精气神与积极向上的激情感染着我,让我明白世上根本没有救世主,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把自己从艰难困境中救赎出来。爷爷的这种世界观,成了我工作和生活一贯的作风。
爷爷奶奶一生养育了父亲、叔叔和姑姑三个孩子,爷爷晚年,仍然不想拖累子女。
上世纪八十年代,土地已经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爷爷也分了二亩地。七十多岁的爷爷,力主要自己种。爷爷喂了几只羊,一方面卖个零花销,一方面是为了积肥。有一次,我去给爷爷翻地种花生,我一镢一镢地倒着沙土地,爷爷见我不是那个倒法,土杂肥没埋严,他一把把给我夺过镢头,给我做起示范来。爷爷仅仅倒了十几镢,就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赶紧接过爷爷的镢头,按着爷爷倒地的样子,倒了起来。我知道,爷爷老了,已经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了。
爷爷老了,也不肯闲着。干不了体力活,也不想给儿女添麻烦。春天爷爷去河边沟旁割茅草,夏天就沤棉柴后扒皮。爷爷预备茅草和棉柴皮是为了拧草绳(我们叫草腰子,捆麦子用),每到麦收前,爷爷就会驮着自己拧的草腰子,去集市上卖,挣几个小钱花。爷爷拧腰子不偷工减料,所以他拧的草腰子,到集上很快就会出手。冬天的晚上,爷爷坐在我家的蜂窝炉子旁,一边拧腰子,一边和我们拉家常,此情此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爷爷很关心我的成长。我小时候有一次得了痄腮炎,腮帮子肿得老高,爷爷比谁都着急,带我去了四五里外的冯营村,找到他的老朋友郎大夫给我看好了。
爷爷也非常重视我的教育,他认为读书能够改变家庭贫困的现状,我是家庭未来的希望。每当我在学习上遇到困难时,他总是鼓励我不要放弃,让我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为了我能好好学习,爷爷给我买笔和纸张。爷爷从招待所拿回工资,曾多次解决了我学习用钱的困难。那架收音机,是我和叔伯弟兄了解国家大事,收听戏曲等娱乐的重要工具,至今仍然不能忘怀。在爷爷的鼓励下,我在小学里,一直是名列前茅,受到街坊邻居以及老师、大队干部的好评,为我后来被推荐上高中打下了很好的底子。
我的爷爷虽然没有一副高大伟岸的身躯,但是他那自信微笑的面容,一生积极奋发自我救赎的精神以及平和真挚厚道的性情,至今仍然留在我的记忆里,值得我去效法继承和发扬。

爷爷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的身影却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爷爷的笑容,爷爷的话语,爷爷的一举一动。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播放,让我感受到爷爷的存在。思念无尽,追忆爷爷的一生,我开始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珍惜每一次与家人相处的时光。我不再抱怨生活中的不如意,而是学会了感恩,感恩爷爷曾经给予我的一切。爷爷的爱让我变得更加坚强,他的精神激励着我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挑战。
我一定会继承爷爷的善良、助人为乐以及积极乐观向上的思想品德,凡事不等不靠,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像爷爷一样,用自己的行动传递爱与温暖。做一个有道德、有责任感的人。
在爷爷去世三十周年的时候,感恩爷爷对我的帮助和教诲。我为爷爷奶奶竖了碑,写了墓志铭,也算对爷爷的一点报答吧!

作者简介:冯喆,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市作协会员,区作协副会长;区首批文学艺术人才库成员;茌平文苑平台创始人兼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著有诗文集三部,主编文学作品七部;2020年荣获“中国网络诗人奖”;业绩被收入《华夏英杰》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