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雨的故事
文/赵旭生
我叫夏小雨，江南小女。苦追他四年，终于把他娶到了杭州。
01 大学四年，我追了何时了四年。
女追男，隔层纱，这纱是金刚防弹纱。
全班同学都替我抱不平：咱杭州小醋鱼，要颜有颜，要才有才，他何时了，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男生，拽什么拽？ 可我就喜欢他这拽酷且复古的范儿，怎么办？
02 人生只如初见，我对何时了一见钟情。
军训，我脚崴了。他第一个跑过来，搀我到台阶坐好。单膝跪下，把我鞋脱了，赤脚踩在他腿上，给我检查脚踝。
夏风吹过，脚有点凉，能感觉到他军裤布料的粗糙和腿的温度，我的心，哐哐地跳。
这是我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他肤色很白，眉眼清澈温柔，像唱京剧的梅兰芳。 而喜欢一个人，有时一个瞬间就足够了。
03 开学， 迎新生晚会。他，男扮女装，云鬓高挽，羽衣霓裳，芙蓉粉面，一曲飞天舞，引得台下女生，羡慕嫉妒犯了花痴。那一刻，我知道了啥叫:六宫粉黛无颜，从此君王不朝。和他相较，我的颜，顶多算一个粗使丫鬟。 “大家好，我叫何时了，再给大家献上一首，李娜的《你家在哪里》。
自我介绍，标准男音，充满磁性。 一开腔，女高音，全场掌声雷鸣。 “你家在哪里？我家邙山头，吃过百家饭，走过千村路，学过百灵叫，听过黄河哭，敢哭敢笑敢愤怒，困难面前不把泪来流，爱要爱的深，恨要恨个够……” 歌好听，我流泪尖叫，他好酷，我爱的跺脚。
音乐间隔，我上台献花，和他浅拥，在他耳边说:“爱妃，朕愿纳你入宫。” 完全忘了话筒未关，来了个现场广播，全场爆笑中，他，成了我的爱妃。
04 同处一间教室，同学都知道我喜欢他。 但我知道，他对我无感。尽管每次和他打招呼时，他也笑着回应。托他办的事，凡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应，这是靠谱，并不是爱，和他对别的同学并无二致。
有男生密报我，他经常和两个年轻女子视频，极其亲密。两女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 春花，秋月，何时了，真般配，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我夏小雨的恋爱季，下大雨了，滂沱大雨。
05 下午英语课，天阴沉欲雨，恰似我的心情。 老师让男女自由组合，到台上诵读《简.爱》的经典片段。 同学都默契的没有选我或者他。最后，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掌声中，我们登台了。
“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跟你说话，并不是通过习俗、惯例，甚至不是通过凡人的肉体——而是我的精神在同你的精神说话：就像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一样，彼此平等——因为我们是平等的！”读到最后，我想着自己还没有开始，就要夭折的爱情，不禁泪如雨下。
老师和同学都为我的精彩演技鼓掌。
“何时了，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可我……”他脸红了，我猝不及防地表白，让他语无伦次。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的，你喜欢春花，秋月。以后隔着三千梨树，六百湘水，我不会哽咽，我始终记得，见你的第一面。” “我叫何时了，何春花，何秋月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如假包换的亲姐姐。” 尴尬，大写的尴尬。
我不禁破涕为笑，为我死中得活的爱情。 “我不信。你父母下的的好大一局棋啊？”我没辙找辙。 “真的是我姐……” 轰隆隆，教室外突然雷鸣电闪，风雨交加。 “这又是哪个渣男，在赌咒发誓惹得天怒人怨？” 哈哈哈……，全班同学一起狂笑，我趁机下台，留他在台上凌乱。
诗词大会的流行，带火了中文选修课，几百人的阶梯教室坐满了人。
何时了喜欢古诗词，早早坐了第一排，我来的晚，见他旁边还有位置，悄悄奔去挨了他坐着。
邻校师范学院的一个中文系研究生给我们讲课。她讲得极好，但眉梢话语中，总带着一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难道学理工的，就不配知道诗词歌赋吗？我有些气不过。
“用诗词歌赋起名，是中国人独有的浪漫，比如江疏影，就出自疏影横斜水清浅。我发现有的同学名字就很浪漫。比如赵无眠，赵同学来了吗？”
“来啦。”一个男生站了起来。
“讲讲你名字的来历吧？”
“我小时候不爱睡觉，我爸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浅薄，粗俗，白白辜负了一个好名字。”她一脸嫌弃。
“赵无眠，你学啥专业？”
“高压传输。”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恨，古诗词里是遗憾的意思，赵无眠，寓意今生没有遗憾。好，你坐下吧。古诗词歌赋的浪漫，和学理工的无缘啊。”
此语一出，台下顿时人声嘈杂。
“何时了同学来了吗？”
“来啦。”他站了起来。
“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能讲讲吗”
“我……我不知道。”
名字的来历，自从英语课上，一场误会后，成了他的逆鳞，再也不愿提起。
“春花秋月何时了，多美的寓意，学理工的，知道这些又有啥用。”
说别人也就罢了，敢说何时了，当我不存在吗？
“老师，您错了！谁说学理工就不懂浪漫。小女子不才，三岁千字文，四岁百家姓，五岁三字经，八岁看红楼，十二岁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
我离了座位，边走边说，上讲台。拿粉笔，奋笔疾书:长城外，古道边，芳草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写完，昂头下去。留下老师惊讶，愕然，愤怒，羞愧，转身离去。
后来，‘不要碧连’，成了学校最流行的梗。
06
我一战成名，收到几个男生，或明或暗的表白，示好。可惜这里边没有他，我心里面真的半点涟漪都没有。
他倒是对我表示感谢了，一句“谢谢啊。”
“一点诚意都没有，真心要谢，就以身相许，做我男朋友吧？”
一句话就吓跑了他。
07
大三那年国庆，班长牵头，组织一批人骑行去泰山，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到了泰山脚下，停下休息。路边有卖蒸红薯。红薯细长，粉嘟嘟的，冒着热气，甜香诱人。我把一锅红薯都买下来，请大家吃。
万万没想到， 这种红薯是红沙土地种出的，和常吃的红薯绝然不同，干面甘甜，第一口就把我噎到了，伸脖，捶胸，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就要晕厥。
何时了及时扶住我，用力拍我后背，给我灌水，那口红薯才咽了下去。
“这种红薯要就着茶水喝，才不会噎着。”他轻声和我说话，那眼神焦虑，慌乱，关切，怜惜，都有。
08
半夜，爬到泰山顶，等待日出。
山顶风大，吹得星星眨眼。
我们团团围坐，全无睡意。年轻人啊，能有多少人生故事可聊，除了聊爱情，就剩下理想可聊。
有人想读研，有人想留学，更多的人则是希望毕业成功上岸，考取好点的电力公司，安逸稳定。
轮到何时了，他说想开家面馆，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忘情牛肉面馆。
“想开面馆，那你读啥水利水电啊？直接读烹饪学院多好。”有人问他。
“读水利水电是我爸的希望，开面馆是我的愿望，都要实现啊。”
“夏小雨，你的理想呢？”
“我，我当然是做牛肉面馆老板娘啦，执掌财政大权。”
众人大笑，笑我的为爱执着。
“何时了，你愿意夏小雨做老板娘吗？”
“不愿意，怕赔。一身清贫怎敢娶美女，两袖清风岂敢误佳人。”
“我呸！不愿意就不愿意，拽什么拽？”
09
红樱桃，绿芭蕉，四年时光不经抛。
毕业季，分手宴，每一个人都紧紧拥抱，只为今日一别，好多人今生再也不会遇见。
花半开，酒半酣，好多话，借着酒都敢说了。
有几个我的爱慕者，想把何时了灌醉，就为了从他嘴里掏句实话。
“小雨那么优秀，那么可爱，你咋就不接受人家？”
“对啊，我们都看不下去了，今天你必须给个答案……”像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大家一起向他发难。
“谁说我不想接受她？我只是不敢啊。未来不可预知，我给不了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何时了喝得有点多，话也就稠了。“谁不想让自己，十八岁的遇见喜欢，长成八十岁的挚爱相伴。
可我不敢啊，如果我成为你害怕失去的那个人，那么，万一分开了，你会悲伤，撕心裂肺，彻夜难眠。看着你过得不好我会伤心，看着你的幸福里没有我我会难过，看着我们曾经的照片还会忍不住想要拥有，那种情绪真的难以自控，都是我的心，无法承受的痛。
我比谁都清楚，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我不能贪图四年的风花雪月，而误了你，夏小雨的幸福。除了我。你将来还会有人陪，所以离开我你不会难过太久。而我不一样，我只有你了，我想开一间忘情牛肉面馆，只为不忘这段感情。”
后来，后来，在全班同学见证下，我们彼此成诺，三年后，我未嫁，他未婚，我们再续前缘。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赵旭生，河南省孟州市人，现工作在内蒙古杭锦旗东胜油气田。喜欢阅读，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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