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燕诗四首
巴颜喀拉山
秦汉的目光,量不出它的身高
李白用黄河的韵声,猜度它在天上
星星为黑暗高寒,拉亮盏盏小灯
野狼的嚎吠,取代千里之外的鸡鸣
没有铁路抵达,无边无际的荒凉
远古赠予的外衣,没有一丝改变
巴颜喀拉山,黄河的源头之山
居住在想象中,宛如立在心中的倒影
白云头上飘过,水下是鹰的眼睛
沼泽山顶漫来,流淌透明的青春
旅人,不要踩了它精雕细刻的湿
奔流而下的清流,是它在延长一个梦
民族的黄皮肤,是它给的永不跪倒的坚定
碗里的五谷杂粮,是它袒露的一颗心灵
万古不老的母亲河,每天都在剪彩黎明
不要说,巴颜喀拉山很远
它时刻精美地装订我们的生活
一尊立在高处的伟大乳房
勤奋掘开环抱大地的甬道
为东方的中华民族灌浆
吃奶的,有我有你有他
有一方大地的万千物象
日尕,我的战马
日尕,我的战马
与我生死相交,立在遥远的边疆
它在神圣与高度之上
它在亿万瞩目的目光之上
它的心与我的枪口,拧成使命
身后我的父母,微笑着推出金秋的收成
日尕的蹄印,没有一个盲点
用闪雷与冰雪筑起高墙
一点不丢失,捂紧祖国香甜的梦乡
它的嘶鸣,打通东方的筋骨
黎明的巨盆,盛满灿烂的霞光
日尕,我的战马
身后的藏包,是滋养它的乳房
藏胞用阳光喂马
用糌粑与盐当粮
它的灵魂在风雪中开花
呼啸的鬃毛,指引抵达的方向
日尕,我的战马
踏碎冰河,独饮月光
从我的牛角号里,它掂出自己的份量
率数十只藏獒驱走狼群
日夜为风雨的藏包站岗
日尕,退役了,回到草原的故乡
它带着一群母马,走向海拔更高的山岗
草原的手,掘断沙化命运的根子
大自然披着梦,再次放牧绿色的希望
致魏承淑
六十四岁,迈上朝圣的路
画画的手,把画上的春栽进荒原
格尔木第一个黄瓜、水萝卜、西红柿
遇到他,找到丰满的形象
瓜果,向西一步迈出八百公里
神圣地化为大漠的星辰
瑶池蟠桃,走出传说,贴近人们的唇边
美从虚幻中醒来,让一方大地有了灵魂
不要小看这些瓜果,它带着开拓的庄严
启动疲倦、搁浅的一个又一个生命
使开凿天路的镢头,嘲笑寒冷与黑暗
激荡金属的铿锵,欲望的风暴
一条探索西藏的道路
盛满贪婪的疾病与缺氧的痛苦
慕生忠将军说,瓜果是高原的适应素
吃下它,生命不会向困难下跪
身体,能避开死亡的墓碑
魏承淑开发的春天的圣地
黄色的苍茫里,埋下绿色的意志
他扭转了危险的风雨与恶梦
孕育了天路,孕育了铁与巨石般的男人
是不是对老人有些陌生
他是金伯楼、陈师曾的弟子,于右任的朋友
篆刻家魏杰是他的孙子
在历史中,是一株不老的青松
在德令哈,借明月洞开一片风景
今夜在德令哈
不借诗与远方抒情
不去阅读海子思念姐姐疼哭的文字
那样会折磨我萌动的诗性
我想借天空的一片明月
洞开这里釉下五彩的风景
我问皎洁的月光
当年诗人李季西去冷湖
他拎走德令哈几斤草原的金色
使他的诗,像一群天鹅静静长肉
我问这里的河水
当年李若冰采风油田东归
他住河西,还是秉烛河东
从巴音河捞起怎样的一座水淋淋的龙庭
我问黑石山的石头
大诗人昌耀多次伫立润泽的草地
为何没写交颈默立的马群
他的高车,装载几吨肥沃的阳光
我在祁连路的饭馆
与贵如、泽群彻夜长谈
他们那一代文学的开拓者
怎样关掉荒凉的空白
抹亮艺术的天空
让一条又一条漂亮的街道
幻化成诗行,以惊人的海拔
装点一座小城
如今,自由流浪的韵声纷纷扑来
一座城,住进十座城的诗歌
德令哈乐得哈哈大笑,说挤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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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铁道兵七师任排长、副指导员、师政治部文化干事。1983年调《铁道兵》报,1984年2月调《人民铁道》报,任记者、首席记者、主任记者。1998年任《中国铁道建筑报》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高级记者。2010年3月调铁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级副主任,专司铁路建设报告文学的写作。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系中国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 李汪源
文字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