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文/陈文华
一
林深野笋肥且长，在等待有心人来采。
檐下燕巢旧如新，在等待主人归来。
龙头祭司家的锣鼓，正准备“十月年”的祭祀中清唱，在等待你的归还。
你是怎么长大的？
喝寨神林左边的流泉长大的。
浣寨神林右边的涧水长大的。
那是母亲的乳汁。
炊烟带着母亲的味道，在等你。
二
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发小，三过家门而不入。
幼时一起偷吃梨子而被打的好友，看路上车来车往。
那位会唱《四季生产调》的老人，一年年老去。
打你小屁屁的老师和父亲在说着你的陈年旧事。
母亲正准备丰盛的祭品，温习奶奶传授的最美祭词。
姊妹回到了家。
兄弟侄子们磨刀霍霍向猪羊。
心有灵犀，听说你要回家，那个刚才出生的宝宝安祥入睡。
三
有等待的人，就有归心似箭的心情吗？待归的人，也许，近乡情更怯，乡音无改鬓毛衰。也许，千里江陵一日还，春风得意马蹄疾。
陈年旧事依旧在，只是物换星移几度秋。
唯有温暖的火塘不变。
唯有寨神林上空飘着的洁云没变。
唯有友人的情谊不变。
唯有流淌的清泉水味道没变。
那是启程回家的动力。
四
樱花开了，满山遍野。
童年放牛的山上，依旧莽苍葳蕤翠叠，樱花树显得格外惹人眼，松散的洁云轻锁山头，嫩寒轻袭的冬日，多了一点诗意。
如今的山，没有了放牛的孩子，那些密林下的野径，恢复了最初的模样。那棵你经常爬的树，只是多了几圈年轮，等你归家的叶子年年新。
田棚边的那簇樱花开了，蝶影蜂声匆匆。人走过，有暗香盈袖，向阳的、背阴的，所有的樱花一样清丽温雅，如同石榴籽。
一树樱花香山路，已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绿影遮牛蹄时，一碧荷田春趣兴。一曲羌笛从玉门关外飘来，带着朔北的烈性，飘过月色浸过的秦砖汉瓦，越过鹧鸪天、江南春、浣溪沙，在彩云之南的火塘边，涅磐成一个古老的传说。
五
老农在路边随意抛下的桃核，如今“桃花依旧笑春风”，你来，人面桃花相映红，你走，此径人踪灭。你来你走，桃树年年红肥绿瘦。
涧路芳踪过后，谁遗失在这里一枚诺言？在“一勾淡月天如水”的午夜，让汉宫秋月洗涤征程上的尘垢？在塞外驿站的窗外，欣赏阳春白雪的你，别忘了你遗失在彩云之南最真诚的谎言！窗牖前一枝樱花，沐浴清月，烟雾化成岚，向窗外散开去。床下的木屐，等你归来。
六
我有个小花园，长一棵大树，有一天，天空飞来一只漂亮的小鸟，在树上叫个欢，在树枝上舞动，我好高兴。每天听它的晨歌，成了我生活的必须，我的生活充满阳光。
可是有一天，天空细雨阴风，叶上露珠静悬，我习惯性地等待小鸟的欢叫，仰天一看，已飞走了，留下空空的身影，在空中融化。心里茫然，我呆呆地立在树旁，无语，无泪，感觉心里酸。我等待它突然的出现，等待它的身影，在叶间似流动的音韵，抚平心里的伤。
突然明白，我的花园太小了，留不住一只可爱又漂亮的小鸟，梯田的风光比我的花园好得多，我想它回到了梯田的怀抱，找到了自己更广阔的天地。
突然明白，神树林的天空，有它可爱的友伴，也许，它正讲述自己的经历，小鸟啊，你还记得我的小花园吗？那个四季花开的小天地！为了留住你的天籁般的歌声，我买过好多的水果糖给小孩子们，我和孩子们拉手勾勾，叫孩子不打扰你温馨的生活，小孩子真守信，已收起小弹弓和圆润的小石子。每天，我都在你歌声的包围下苏醒。
七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骑摩托车的身影，好想相见，可不能，为了你那纯洁的温柔，还有我一点点对你的理解，又一次看到你依然飘洒的黑发，一种说不出感觉在蔓延。你在那边做什么呢？我一个人静静地灵听一位叫田维的女孩子的心声，那些静穆的文字所透露的秘密！当“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徐”时季，只想看到有人在为你撑伞，我只想感受“面朝大海，春暧花开”的静寂美，我们没牵过的手，就让他为你焐热吧。
作者简介：
陈文华，笔名：圭钢、泰隆。男，哈尼族，1981年2月生，目前散文作100余篇计16.5万字，在《云南政协报》、《云南民族时报》、《云南民族杂志》、《云南经济日报》、《红河日报》等州级以上刊物发表作品40余篇，红河州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