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师自通//朗诵/马大姐

第三章：  我的母亲

       母亲天资聪颖、心灵手巧、勤劳善良、勇敢坚毅。在母亲身上，几乎集中了那个时代中国妇女所有的优点。母亲出身于贫苦人家，兄弟姐妹七人，上有两兄一姐，下有两弟一妹，全家九口人只靠姥爷一个人带着稍微大点的儿子耕种一点薄田，难以糊口。幸好祖上传下几本医书，姥爷虽没文化，闲来也常翻阅，有不认识的字就到处找人问，一来二去也颇有收获。那时候，农村无医无药，就姥爷这点水平在人们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也派上了用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姥爷还就真成了四外八庄小有名气的庄稼大夫。姥爷、姥姥慈爱善良，无论日子多不好过，但从不打骂孩子。因此，母亲在娘家的日子虽苦，却还舒心。由于生活所迫，母亲姐妹三人都早早当了童养媳，母亲最晚，在十四岁时嫁到了夫家。父亲那时也不过十几岁，看着母亲就心烦，后来参加了民兵，当了队长兼武委会主任，很少顾家，母亲倒落个清静。在那个封建社会，母亲被公婆使唤着洗衣做饭，有时还到地里干农活，晚上点上豆油灯，在堂屋织蓆编篓卖钱贴补家用。天不亮就起身，一直忙到深夜。有时还遭打骂，吃糠咽菜，不得温饱，过着非人的日子。那时，大伯是乡长，父亲是民兵队长兼武委会主任。我家是抗属，区里下来人，常在我家落脚。象区委书记赵俊杰、区小队领导、区妇联的几位同志都是我家的常客。区妇联的同志见我母亲年纪小，又没孩子拖累，就动员她出去做抗日工作，母亲何偿不愿意！怎奈封建礼教束缚，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爷爷奶奶的允许是不敢迈出门口半步的！有一次，区妇联的同志叫上母亲去开会，同着妇联同志的面儿奶奶没说啥，等开会回来，奶奶抄起条箒就打，边打边骂母亲不守妇道，扬言，再出去疯跑，就叫父亲休了她。从此，母亲再也没敢出去。

      母亲聪明过人，她曾说过这样一件事，未出嫁时，有一次鬼子下乡扫荡抓人，进了院子要捆人用的绳子，边比划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绳子、绳子！”母亲明白了他的意图却灵机一动，从灶台上拿了一把饭勺给他。鬼子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是绳子，不是勺子！”母亲瞪大了眼睛，嘴里喊着“给你！勺子！勺子！”鬼子无奈，骂了两句，打了母亲两枪托子气哼哼地到别人家找绳子去了。机智勇敢的母亲，若不是受封建礼教的束缚，参加抗日工作，一定是个优秀的抗日战士。

       从我记事起，我就发现母亲右臂的小臂上有一个很大的椭圆形伤疤，看着就害怕。我问母亲是怎么落下的，母亲红着眼圈不作回答。有一次，在我又一次追问下，沉吟许久的母亲终于说出了原委。自从嫁给你爸，每天吃糠咽菜，还饿着半拉肚子，每天象牛马一样奔波不停地干活计，累得饿得头晕眼花。一年秋天下地刨玉米茬子，刨着刨着，我头一晕，腿一软，一下子倒在地上，右小臂穿在茬子尖儿上，鲜血流了一地。到家后，不但没听到一句安慰的话，反遭婆婆一顿臭骂。她边骂边从灶坑抓了一把灶灰按在伤口上，那伤口又大又深，后来发了炎，流脓流血。我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回娘家，你姥爷用中草药薰洗伤口，过了好些日子才慢慢好了，就落下了这个疤！”

       从小到大，我没见过母亲吃过一口茄子。我很纳闷，茄子无论蒸了凉拌，还是炒着吃，都很好吃，母亲为啥一口都不吃呢？出于好奇，我问母亲。她说，由于吃不饱，有时下地干活就偷着摘地里的小茄子、干巴茄子充饥，时间一长就吃反了胃，看到茄子就恶心、吃了就呕吐。

       我出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由于母亲吃糠咽菜、营养不良，我出生时又瘦、又黑、个头又小，就象个用旧了的小笤帚疙瘩，母亲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本来就受气，又生个小Y头片子，那境遇可想而知！月子里没营养，奶水下不来，我饿得皮包骨，整天哭闹。母亲只得熬点小米米汤、玉米糊糊一点一点地喂我。几个月后我得了疟疾，抽疯、发高烧，水米不进，眼着着就不中了，母亲央求着爷爷奶奶给点钱带我去镇上医院看看病，奶奶说：“哪有钱哪，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死就死，要活就活，听天由命吧！”母亲于心不忍，抱着我回了娘家去想想办法。姥爷每天给我扎针，熬草药给我喝，几天后，病情得到控制，慢慢地就好了。一年后，母亲又怀孕了，爷爷奶奶看母亲也干不了啥活计了，就同意了大伯分家的要求。分家后，多多少少能见到一些粮食了，结束了常年吃糠咽菜的苦日子，精神状态也较以前好了许多。生下了一个8斤多重的大胖小子，爷爷奶奶心里乐开了花！为了好养活，取了个和尚名字“法明”。母以子贵，从此，母亲的境遇也好了许多。大娘家只有一个女儿，长我七、八岁，下面连生两个男孩，都夭折了，爷爷奶奶说我父母是有福之人，叫我堂姐管我父母由老伯老婶改叫老爸老妈，意思是沾沾父母的福气，往后也生男孩。说来也巧，后来大娘又生两胎男孩全部存活，不过这已是后话了。那时，我家已迁居天津。

      四九年，移居天津后，母亲才真正获得了新生。刚刚二十出头的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亲身体会到新旧社会的巨大差异。她经常参加社会活动，晚饭后跟着派出所民警巡逻，防止反革命分子搞破坏活动。她还报名上夜校学文化，风雨无阻。短期的文化培训班，竟让她终生受益，直到七、八十岁还能戴着眼镜看书看报！

       记得那时的房东老奶奶非常善良、热心，母亲无论是学文化还是去巡逻，都把我和弟弟托付给她。奶奶总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记得有一次，母亲去上夜校后，弟弟竟然哭闹起来，无论咋哄也哄不好，我也跟着大哭起来，房东奶奶实在哄不好，就带着我们姐弟俩按母亲留下的地址找了去。那是市区一个废弃了的庙堂，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母亲和学伴们利用课休时间在扭秧歌，她们个个神彩飞扬，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欢乐！腰间的彩绸舞动着，象一群蝴蝶在飞舞！我和弟弟破涕为笑，房东奶奶也笑了！

       从移居天津后，母亲每到一地都义务到街道值勤巡逻，做治保工作，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街道办事处正式聘用了年轻的有文化的社区工作人员，母亲才退了下来，虽没有任何待遇，但她毫无怨言。

       母亲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劲头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迁到古冶后，人口增加、孩子们逐渐长大，父亲每月几十元的工资入不敷出。母亲挑起了生活重担，尽管压得透不过气。我十一岁那年，她得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但她咬着牙硬挺了过来，给车辆段的工人洗“油包”，赚取微薄的收入贴补家用。五八年大跃进解放妇女劳动力，铁路部门组织成立了妇女装卸队，为了多挣一点钱，大病初愈，瘦弱的母亲她毅然报名参加了装卸队，去干那青年男子干的重体力活。五个子女中，我从内心里最懂母亲！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母亲的德与行对我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

作者简介：无师自通，本名蔡俊清，初中文化，唐山市古冶区退休女职工。生性乐观向上，热爱发活，热爱世间一切美好事物。自幼勤奋好学，兴趣广泛，酷爱文学。近年自学诗词格律並大胆尝试写作，已在网络文学平台发表多篇诗词及散文作品。

主播简介：马大姐（马秀春）河北唐山人，热爱生活，真诚善良。喜欢读书丶写作，爱好朗诵。希望用文字和声音传递真情和美好。

责任编辑：雪莲

排版制作：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