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二十一
癸酉春(即一九九三年),楚南整个山城阴雨绵绵,寒风刺骨,看似烟雨朦胧之景,实则凄凉冷寒之感,虽然已是阳春三月,而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寅斐出了湘运客运站,拖着沉重的脚步,背着被雨水打湿的行李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由于衣着单薄,恶劣的天气使他身子瑟瑟发抖,走路的脚步高低不一,脸上的雨水淹没了泪痕,痛苦的表情仍然没有停止他前行的脚步,慢慢地靠近了楚南农村信用社。
营业厅十分冷清:,眼下巳是上午十点多,除了柜台内俩个工作人员,寅斐放眼内外,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他走到柜台边,拿出身份证,接着又从衣袋掏出五百元人民币走到窗口前,对在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同志,麻烦你给我开个户,存五百元钱。”
营业员接过钱和身份证,从桌面上拿起票据,很认真地填写好存款单,经过再三核实后,把存单递到窗口边“存款办好了,请保管好存单,遗失不补。”
寅斐拿着身份证和办理好的存单,从行李袋里拿出一本皮质日记本,把存单放进日记本的皮壳里,再装入行李袋,接着出了冷清的楚南信用社。
绵绵的春雨,在天空中潇潇地下着,朦朦的雨雾给大地和自然带来了一幅美丽的画面,雨水滴落的声音与微风伴奏着,传入寅斐的耳际,反而使他更显清寂与落寞,仿佛整个山城只有他一个在大街上行走。
春雨本来是缠绵的,可是给寅斐的却是满腔的哀伤与忧愁。
正在这时,一位高大的男子用手拍着他的肩膀,疑惑地问道:“阎寅斐,你背着行李去哪?是不是出去打工呀?”
寅斐抬头一望,是县教委的一个朋友肖凌云,接着应答:“刚从广东回来。”
“看你脸色很差,有什么烦心事呀?”
“说来话长,捡回这条命就大幸了,”
肖凌云追问:“怎么啦?说来听听。”
寅斐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说:“我们边走边聊吧。”
于是,俩个并列地走在大街的边道上,寅斐把自己从广东回家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家也许你父亲还会那样对你。”凌云用手搭在寅斐肩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找点事来做,安定下来再说。”
“那这样吧,你先去我家住几天,我现在也没在教委上班了,买了一台大巴车跑广州,过几天正始营运,你给我在车上卖票,工资我不会亏待你。”
寅斐一听凌云这么说,心里十分欣喜,终于有了去处,于是对他说:“谢谢你!”
……
商业街地处楚南繁华地段,凌云的住所在工商联谊公司四楼。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的商品房。凌云打开房门,俩人一同进了房间,于是坐在沙发上。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个高短发,脸上挂满微笑,手里拿着杯子和热水壶来到了客厅,接着倒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寅斐起身道:“嫂子好,给你添麻烦了。”
这少妇是凌云的妻子徐小艳。
“别客套,都是兄弟姐妹,看得起就来,先喝茶,我去做饭了。”
凌云也直儿了当地对妻子说:“我叫他给我跟车卖票,吃了饭去收拾房间,他住在我家里。”
小艳微微一笑,接着对凌云轻言:“我知道了。”
午饭后,凌云带着寅斐去了楚南运输公司客运站办公室,在办理大巴车各项营运手续。直到晚上七点才回住所。
楚南的春天,在阴雨连绵中变得寒冷刺骨,街上的行人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袄。那花花绿绿的雨伞给山城增添一道美丽的风景。
友谊有时静默如花,能闻馨香,在岁月光阴的水岸边,不时彰显一种水墨情怀,在回眸的镜头里,看到风雨与彩虹,见证真情与友好。
一晃就过了一个星期,凌云的大巴车手续全部完善,正始投入营运,线路牌从楚南至广州。寅斐跟着凌云,给他在车上卖票,总算有个安生之处,生活又回归了正常状态。
今天是农历三月二十六日,上午十一点半,凌云的卧铺大巴车已无剩座,车厢的通道上也站满了人。寅斐很认真地清点了人数,一台五十六座的卧铺车,竟然挤上了一百一十七位乘客,里面的空气有些让人室息。
寅斐清点人数后,车上九十位乘客在车站购了票,剩下的二十七位他一一地给他们补票,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忙完。
客车终于从楚南运输公司客运站慢慢地出了车站,天上依然下着霏霏细雨,车上大多数乘客都穿着棉衣。寅斐坐在凌云驾驶座后面,目不转睛地观看着车上悬挂的影视机视频歌曲。
车上驾驶员张荣与凌云俩人互换驾,下午三点多,客车已进入零陵地区,坑坑洼洼的公路在雨水的冲洗下泥泞不平,车子也摇摇晃晃,站着的乘客也歪歪扭扭,车辆严重超载,车速十分缓慢,躺在铺位的乘客大都昏昏欲睡,寅斐偶尔目视窗外,饱览着路途的乡村风景。
就这样乘客们经过难熬的长夜,终于等到了天亮。
早上六点半,客车已进入了广州客运站,车站的乘客们像拉开闸的洪流势不可挡地涌进了市区。繁华的广州,依然灯光闪烁,在人声鼎沸中又交织着各种车辆的喇叭声,更显城市的繁杂。
寅斐紧跟凌云和张荣,走进了“群英旅馆”大楼,他们三人一同上了三楼,打开306房门,里面有三张床位,热水壶,电视机,电话机,房间里的卫生间也很窄。他们一进房间就各自躺在床上,半睁半闭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在发呆,一天一夜长途跋涉的疲劳倾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嘀嘀……嘀……”急促的电话铃声回荡在房间里特别刺耳,张荣拿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传出了娇嘀嘀的声音:“老板,做生意吗?”
寅斐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地问张荣:“张师傅,你们跑了一天一夜的车,刚下车还没休息,又要去做什么生意?”
张荣望着寅斐笑而不语,然后放下了电话。
没过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张荣打开房门,只见两位穿着打扮时尚的女人走了进来,年龄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直接坐在凌云和张荣身边,看起来她们很熟的样子,寅斐有些脸红,于是出了房门。
凌云和张荣在房间里各自抱着一个女人,他们直接进入云雨之欢,女人在床上习惯地发出轻微的叫声,隐隐约约地从房间里传出,传入门外,传入寅斐的耳际……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房门轻轻地打开,其中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寅斐随即进了房间,凌云床上的那个女人没仍然斜躺着。
“寅斐,你也来一次,这么漂亮的小妹,五十元钱不贵,我给你出钱。”凌云笑着说。
“我不玩,没心情,谢谢!”
凌云和张荣起身下了床,那女人翻身就无拘无束地靠在寅斐身边,娇嗔地说:“帅哥,玩一次吧,包你舒服。”她勾魂的眼睛直盯着寅斐。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花香粉黛,不近者为洁。尽管她多么柔情和挑逗,寅斐仍无动于衷,仿若一个木头人,没有任何反应。
“真是个冷血动物,浪费我表情。”靠在寅斐身边的女人下床穿上了鞋,很不高兴地出了房门。
……
时间虽然在人们生活里跳跃,可谁也抓不住它的影子,总是一分一秒地在日常中消隐。
寅斐跟随凌云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月,他看到他们每次到广州,在“群英旅馆”休息时,总要在旅馆做一次生意,那个阴影在他心里无法散去,每当他在门外听到床上的怪叫声,心里却又心猿意马,点燃着欲火,又在煎熬中克制。
送走了风和日丽的四月,已进入了五月天,广东晴雨不定,太阳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钟还喜笑颜开在挂在天空,下一刻就雨声连连。其实,人心有时和天气一样,变化莫测,世事如风云一般,变幻无常。
今天农历五月初八,满载乘客的卧铺车开进广州客运总站,一些乘客下了车后就各自离去,可车上还有二十位乘客都没有下车的意愿,寅斐目望着他们,疑惑地问:“你们还不下车。”
“我们要去东莞清溪,麻烦师傅送我们过去。”
这时,凌云对寅斐说:“车上的人每个还收三十元车费。”
寅斐应声收款,大约五分钟,车上的人车费全都补齐,此时还不到清晨六点,张荣下了车回旅馆休息,凌云驾车慢慢地驶出广州客运站。
车上的音响播放着动人的歌曲,窗外的晨风拂进了车厢,一路风景被车身甩走,窗外的万物尽显着生命的力量和魅力,虽然在朴素的颜色中,每一滴翠绿都渗透生命的精华。
上午八点,客车到达清溪镇大利乡,停在一片工棚户区,乘客们下了车提着行李进了棚屋,凌云和寅斐站在门口,目视着一望无际的茵茵菜地,上百名工人在劳作。
“老同学,你怎么来这里了。”一位瘦个子男人拉着寅斐的手。
寅斐回过神,只见他穿着整洁,个子稍矮,手里拿一本入职档案表,从他的眉眼之间可以看出他比常人不一般的精明,鼻梁上架一副近视眼镜,乌黑的头发油光发亮,一看在这里混风生水起。
“徐勇,听说你来广东了,想不到你在这里,看你混得不错呀。”寅斐很是惊讶。
凌云接过话:“他现在是香港有利菜场场长,管理这么多工人,一年能挣十来万。”
徐勇回道:“混口饭吃,多谢老乡帮忙,这些工人都是楚南人。寅斐和肖师傅进办公室坐坐吧。”
凌云挥了挥手“我们不坐了,马上回广州休息。”
接着寅斐直儿了当地问:“老同学,给个电话号码我,以后多多关照。”
徐勇撕了一张有利公司员工挡案表,抽笔写了公司办公电话递给寅斐:“保持联系,欢迎你来我这里共事。”
一番客套后,凌云和寅斐上了大客车,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客车缓缓地启动向前,驶入水泥公路,离开了有利菜场。
车到广州已经上午十点半,凌云和寅斐下车后,就直接上了“群英旅馆”316房,一切依旧,他们仨人在房间里休息。
岁月无痕,时光安隐,寅斐跟着凌云在重复的生活里度过了一年,在多面的环境变得更加沉稳,虽然在他们的色欲迷墙中来回,仍旧没有踏进误区,天天与钱作伴,不为钱诱惑,没多贪一分,常常被性侵扰,却不为心动,完全把控了自律。
……
一九九四年的春运在春节后进入了紧张阶段,掀起南下广东的打工潮,凌云的车每次都有一百多个乘客,挤得车厢水泄不通,车到广州下完客即将返回楚南,春运四十多天,寅斐也跟着夜以继日地在车上吃睡。
农历二月二十六日上午十一点,凌云驾车驶出”群英旅馆”,返回楚南,车上只有六名乘客,其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谈吐十分雅趣,标准的普通话吸引了寅斐,使他不由自主向她打招呼:“请问小妹,你是楚南的吗?”
“是的。”
这姑娘一米六的个儿,得体的身材,加上时潮的穿着,格外耀人眼目,光鲜亮丽,弯眉下幽灵般的双眸里折射出一种使男人无法逃避的光点,小嘴高鼻,面如桃花,虽然她披着一件外套,可她隆起的乳峰在上身凸凹十分明显,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想多看几眼。
寅斐打量她一番后,接着问:“老乡,请问贵姓,可以交个朋友吗?”
“当然可以!”
“怎么称呼你?”
“姓付,叫海英。”
……
下午五点,客车停在蓝山一家餐厅门前,乘客们下了车后走进了餐厅,寅斐和师傅同海英一同进了内厅,待他们坐定,老板亲自上了茶水和烟在桌上。
餐后,寅斐与海英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在回家的路上,他俩十分健谈,直到楚南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从此,一种无名的相思在寅斐内心油生,广州至楚南一场旅程的邂逅,使他在情愫的迷汤里陶醉,明知海英与他的层次和距离相差太大,犹如白天与黑夜的交错,春夏秋冬的轮回是无法变更,可仍然在矛盾中企盼意外的惊喜。
夏天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楚南,山上的大树参天入云,郁郁葱葱,树下绿草如茵,寅斐走在屋前的小河边,目视着清澈透亮的河面,犹如镶嵌在碧绿草地的一面明镜,把他的身也照在里面。
由于凌云和张荣一直拖缴养路费,客运车被公路局扣押,寅斐只得回到了茶亭村,给父亲拿了二百元钱,还买了很多零食,就这样他方能住进别了三年之久的老屋,和母亲儿子们在一起生活,顿觉得很幸福。
幸福看起来很物质,实际上很精神。
寅斐坐在河堤上,手上捧着一本日记,另一只手拿着笔,用膝盖当桌子垫在上面,继续他那部尚未完就的《凡人悲歌》。
已是黄昏,只见他眉头紧锁,手在头上绕来绕去,眼睛中写着点点疲倦,却使他无从下笔。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已挂在天边,红紫色的配合十分温柔。云间遮住了那耀眼的晚霞,光束洒在他身上,好像给寅斐披上了一件外衣。
“寅斐,我去你家找你,你妈妈说你在河边”
寅斐回过神:“徐勇,老同学,你怎么回家了?”
“菜场目前工人紧缺,老板要我回家找人,我回家几天了,才招到几个工人,所以想找你帮忙,找几十个老乡过去做事,员工入职后,给你每个人三十元介绍费,如果你想在场里上班,给个组长你当。”
“真的?”寅斐半信半疑。
徐勇答道:“我老远回家,难道还骗你吗?”
“什么时候过去?”
“越快越好,那边的工作也忙。”
寅斐很自信地回答:“三天可以吧。”
“那一言为定,三天后动身去广东。”
一番交谈后,俩人就之道别,寅斐回到了小屋,晚饭后就出门给徐勇张罗招工的事。
……
经过两天的奔波,寅斐给他招到了三十名员工。
就这样,寅斐跟着徐勇,带着共四十多个老乡乘上卧铺车南下广东。
到达东莞清溪有利菜场后,徐勇收取了四十多个乡亲的身份证,并要她们填了入职表,接着安排了两间工棚宿舍,寅斐也住在了工棚里。
下午三点,寅斐独自一人来到徐勇的办公室,要他结算带人的劳务费九百元钱时,徐勇说:“你带来的人要做满三个月才付三十元钱劳务费,如果中途离职,公司不予支付。”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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