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千年文化甘肃系列，嘉峪关（8）

天下第一雄关，左宗棠

不到甘肃不知道什么叫戈壁滩。出了兰州，火车西行往嘉峪关方向，时而是丘陵山区，时而是河谷平原。土地稀少空旷，植被覆盖差，人烟不多。天不绝人之路，隔一个空间就有河流有耕地，绿洲显现。聚集人群的地方，一定是能种粮食，山水可依。戈壁滩是一马平川，连绵数十公里甚至百公里。

河西走廊共一千多公里，嘉峪关还不是西尽头。东从武威的乌鞘岭起始，西到新疆离哈密不远的星星峡。

嘉峪关是明长城的西端，是历史和地理加文学的定格。一座关带出了一座城。有人问，万里长城是秦始皇修的，怎么不多见了。实际上说是秦始皇一统六国，疆域辽阔，但大秦国的地域不大。那时的河西走廊还是游牧民族的王朝，还没纳入秦国版图。最近有人说一个观点，说王朝和国家不是一个概念。我觉得有道理。过去大草原的游牧部落，好多是没有所谓国家概念的，经常迁徙。国家版图也不清晰。

秦始皇修万里长城，东起大海，今天的山海关老龙头。西端在哪里呢？也在甘肃，定西市管辖的岷县。嘉峪关作为长城的最西端，年份不过数百年，是明朝建的。

所以说大汉朝继秦朝之后，尤其是汉武帝，才进行大规模扩张的。为什么汉武帝向西北用兵，我们知道自周朝以来，秦汉之后的王朝大部把都城没在今西安。西安原称镐京及长安。长安都城本就在北方，距北边的游牧民族不过千里。自古以来，各个王朝概莫能外，"国之大事，祭祀与戎"。死生之事。就是祭祀天地，军事战争，是国家最重要的两件大事儿。边疆安全，强军护国，尤为重要。否则皇帝的屁股坐不稳，哪能谈得上万岁万万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佬儿比老百姓更具土地的渴望，大都有成为地球村村长的贪婪欲。游牧民族那时也不省心，成群的马队骚扰边关，烧杀抢掠，也是一大祸害。也是为了消除敌患，所以汉武帝不惜一切代价，征战河西走廊。一直打到今甘肃，新疆一带。征服河西走廊之后，成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沙洲4郡。郡后来称州，是皇朝中央直属的行政机构。天高皇帝远，但大致有国界了，纳入王土管理。盖了衙门驿站等，又派了地方官员，有设防驻守的军队。

酒泉郡，即肃州的建立，是霍去病打败月氏国乌孙国后扩张的版土。

甘肃省拢共有42万平方公里，酒泉市管辖的有19万平方公里。能把6个台湾省装进去。人口才1百多万。

张掖看了美丽的"七彩丹霞"之后，河西走廊的下个行程是嘉峪关。临泽南站坐了动车，2个小时后到站。车窗就是大自然的风景线。河西走廊沿线没看头，千篇一律的戈壁滩，时而是过火了一样的黑色土地。这火可以入地三尺，烧的生机没了。远看的天际线，就是不离不弃的祁连山。高的山峰上戴着白色的帽子。雪水是绿洲百姓的生命线。

荒凉，苍凉也有好处，感染的人心里也拔凉拔凉。没了思想，人心境平稳。这里是修行的好地方。

过了酒泉，不到一刻钟嘉峪关到了。傍晚7点半时分。好在西边的太阳比我们中部休息的睌，下了车往市区走天还没黑。

嘉峪关这片绿洲就靠祁连山的雪水生存。原想荒芜之地突兀起一座关城，其它也没啥看头。不曾想人的力量可创造美好。一点不比内地城市逊色，大马路旁绿化带，新颖的写字楼，高层住宅区，象模象样的一座现代化城市。缺水的城市还修建了几座湖水带状公园，总之，嘉峪关市很漂亮。

来嘉峪关的，无不是冲着"天下第一雄关"来的。回顾历史的重要见证，有无文化的人都过来看看，哪怕打个卡，在城门楼子上照个像，也觉得见了世面。

不听故事，登嘉峪关城，也没多大趣味。全国各地复古建老城的不少，有的不惜烧巨资，规模宏大。相形之下，嘉峪关城显得有些残破，正是因为见证了历史沧桑，描写了华夏文明的变迁。嘉峪关城被时间开过光，沉淀了无数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这城才尤为可贵。讲不出故事的古城才是蹩脚货。不知道这座城的前世今生，转了一圈一问三不知，来旅游一趟那是白糟践了钞票。

嘉峪关的旅游有三个元素，基本围绕明长城的内容。一是关城，古代最重要的军事要塞。二是"天下第一墩"。一座夯土堆起来的方型土墩，是长城最西端的起点。过去修长城哪能烧得起那么多砖石，除了极少量的砖砌，秦长城以来，绝大多数都是板筑夯土起来的。好多喜欢看风景的年轻人到此一游，感觉好失望。与土墩子合个影一点儿情趣找不到。那就白来了。对历史故事一无所知的男女，真的不可思议。

嘉峪关文旅的第三个元素是"悬壁长城"。这一段长城修建在崇山峻岭，坡度十分的陡峭，所以叫悬壁。悬壁长城离城稍远些，有几十公里。

万里长城有三个最重要的代表性关口，即最东面的山海关，又称"老龙头"。意思是把长城喻为横卧华夏大地的一条巨龙，那么山海关就是龙头。在河北秦皇岛市，连接渤海湾。最西的嘉峪关，应该是龙尾了吧。还没听过别人这么说。龙身的代表性关隘在哪里，有人说北京的八达岭，或怀柔的慕田峪，还有人说是张家口的大境门，或山西的雁门关。这几处雄关只是名气大。但真正被历史认可的龙身关隘，是位于陕西榆林市境内的"镇北台"。建于1608年，距今4百多年。榆林市北4公里外的红山顶的镇北台，是长城最重要的瞭望哨所，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内容。她是明朝"隆庆议和""和平互市"的产物，是"蒙汉一家"民族走向融合的历史见证。

阅读河西走廊的嘉峪关，除了复习开辟了疆土的汉武帝，霍去病，还有铺没丝绸之路的张骞，中外文化的使者，那个西天取佛经的"唐僧"玄奘大师之外。我们还得补习点儿明清的历史常识。有一个人绝对不能忘，那就是大清朝时，抬着棺材受命，发誓征服西部边疆的中华民族英雄，左宗棠。

许多人回顾河西走廊的历史，都涉及到一个问题。当年汉武帝派霍去病开疆拓土，把秦长城从甘肃的岷县西延到千里外的敦煌。征战异常艰难。最终打败了顽敌匈奴。

匈奴是什么人？必须的扫盲。

匈奴实际是华夏的同胞，与我们是同根同源的血缘一脉。据《史书》司马迁记载，匈奴是夏朝灭亡后，一部分夏人不愿意归顺成汤建立起来的商朝，所以散落到北方广大游牧地区，逐步发展成敌对势力。华夏人将他们称为"匈奴"。匈奴以骠悍的骑兵著称。几百年来屡屡侵扰华夏北方边境。汉朝时霍去病打败了南匈奴，北匈奴退向北方更远的地方。中亚西亚甚至欧洲等地，3百多年后才消逝。据传今天的匈牙利国，就是匈奴族的一支的后裔。

嘉峪关的历史文化，人们总要从汉朝霍去病说起，建立了肃州郡，从此归为华夏一统。至于现存的嘉峪关城，明长城等历史硬件，则是明清时期的产物。关城里有一小四合院，是纪念游击将军张义潮的。他也是华夏的民族英雄。隋唐之后，西藏一带的吐蕃王朝兴起，占领了黄河两岸及河西走廊广大地区。当地百姓不堪奴役统治。张义潮率领义军夺回了失去的土地，并被唐朝敕封为游击将军，管理河西走廊的节度使官职。

如今看嘉峪关城，城楼高耸，气势不凡。其实修旧也就一百几十年。

嘉峪关城的存在，与晚清的重臣左宗棠有关系，左宗棠文武之道齐备，青史留名。

晚清西北边关告急，甘肃，新疆频发暴乱。起义军，阿古柏军，还有俄罗斯的势力等都想侵吞西北的大好河山。1873年，朝廷派左宗棠挂帅出征。左宗棠出发前立下毒誓，抬棺告别京城。不破楼兰誓不还。他带领清军平复了回民义军，打败了阿古柏军，又把伊犁等地从俄罗斯人的手里夺了回来。史有明确记载左宗棠："举棺出关，赫阻沙俄"。甘肃新疆，左宗棠威名大震。所以左公当受华夏民族的永世尊重。纵览中华通史，他对华夏的疆土拓展与守护，功可与汉武帝，霍去病，唐太宗李世民等比肩。

左宗棠对河西走廊的经济贸易，边疆稳定采取了有力措施。今天兰州人慕名的城市标志之一的"中山老铁桥"，那是左宗棠提议并个人捐出俸禄修建。左公还下令修筑陕甘大马路，自陕西省长武县至嘉峪关，共3000里。后又延伸到新疆。左公对西北边疆的开拓繁荣，天地可鉴。

在左公到来之前，旧时的嘉峪关已残破不堪，关城的功用几乎名存实亡。左公惩治腐败，重整纲纪。下令动工，大规模修建破损的嘉峪关城。工程完工后，在嘉峪关新建的方型大门上，左宗棠亲自题写了"天下第一雄关"的牌匾。现仍高悬在嘉峪关城，成为游人走入嘉峪关城时，首先冲击眼球的历史镌刻。睹物思人思情，不由的会浮想联翩。

嘉峪关的旅游，如果单纯想满足视觉器官，看一些新鲜风景，那就来错了。阅读中华民族史，倾听河西走廊的演变故事，不来嘉峪关就缺了重要一页。关城，悬壁长城，以及长城的西端头长城第一墩，透着古香，却灰濛濛一片，没有炫丽的色彩。但要嚼个中味道，意味十分深长。心中不禁会翻滚出历史风云，那份收获沉甸甸压在心头。

站在关城的出口处，南望是嘉峪关市区。酒泉钢铁公司的高大炼钢炉，城市的高层建筑层叠耸立。油然感慨，俱往也，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北望又是苍茫的戈壁滩，不毛的土地，再远些是横亘远伸的祁连大山的天际线。山势起伏，峰巅戴着白色的雪帽。

不出门心里安静，见的多了心旌就荡漾。人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是一朵瞬间即逝的小浪花而已。天大地大，时空无垠。嘉峪关之行，一种情愫，象古人慨叹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