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阮籍
鸿鹄翩翩舞九天,
何日网络尘世间?
世无英雄多岐路,
谁人值我放青眼?
兵家才女垆边妇,
名教岂可碍自然。
司马欲亲不得言,
平生自为酒中仙。
明月北林孤鸣鸟,
中夜徘徊不能眠。
荣荣春木秋零落,
自古谁能永少年?
几时得归访名山,
大人长啸天地间。
奈何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余观《晋书》阮籍传,迹略同《世说新语》阮籍记载。阮籍为人也,高远也,明时也,坦荡焉,无邪焉,惟如此,值魏晋擅代之际,明且哲,为保身,仕于司马,违夲心焉,是故赋《咏怀》,中夜难眠。
阮籍也,好老庄,蔑名利,亦有济世之心。任职不久辄止,是其识高远而不耐日常政务也。斯人也,可为天子友,难为天子臣。
阮籍者,至情至性人也。事母至孝而不拘常礼。醉卧邻妇侧,当户哭兵家女,是其好美而无邪也。别嫂与其归宁之际,是其有情。有情而无私,不亦君子乎?
籍发言玄远,口无臧否,是修身也,亦为避祸也。好饮酒,亦此类尔,其意不在酒也,几曾真醉?醉后书劝进文立就可知也。
步兵一生仰望山岳,优游长啸山林而不得。司马高平之变,籍归竹林,乃无咎。然司马氏秉政,其亦仕,此明哲保身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众弑君,无臣道至极,忠既不存,故倡孝道。已失正道在先,又责名士发玄言,入醉乡何为?藉者,士之名流也,出仕臣服,不碍其治,即可,故优容籍之倡狂。
出仕者,既非籍之本愿,又非籍之所能,故常有出格之举。然籍亦自明,此非常礼也,故诫其子勿效其为也。
魏晋之际,风雨飘摇,阴晦不明。籍与司马虚与蛇逶,此沧浪浊水濯足尔。惜步兵不遇其时,违本心而难自我,故有时无英雄之叹。
欲知籍之己心,读其《咏怀诗》与《大人先生传》,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