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童心中的琅岐岛
文/哨闽
琅岐岛,它是福州闽江口的一颗明珠。闽江源于闽北山脉,她穿流千年古城福州而奔向东海。闽江是福州的母亲河,福州与出海口距离约35公里。琅岐岛位于闽江出海口的中央,正好把闽江口分成了两个北出口和南出口。传说在福州江面上曾有两条白龙和乌龙,有时相斗掀起洪水滔天,也许是上天的这一杰作造就了这两个出海口,从此使白龙和乌龙互不相争,平静地各自入海,才使福州地区的人民有着风调雨顺,平安富足的生活。琅岐岛北面闽江出海口是主航道,江中有像龟背的两座小山和似虎的五个礁石,人们誉为“双龟把口”和“五虎守门”;南面闽江出海口有如公鸡伸长脖子的石头,人们称它为“金鸡报晓”;江中有似猴一样小岛,人们称它为“白猴镇海”。琅岐岛地势非常奇特,北有“双龟把口”、“五虎守门”;南有“金鸡报晓”、“白猴鎮海”。它是历史上福州城的咽喉和军事防御要塞。1884年“中法马江海战”,法国舰队就是从北出口入侵,也是从这里逃走。琅岐岛东西长15.3公里,南北宽8.1公里,总面积92平方公里。它的历史可追溯至南北朝,开辟于唐朝,发展于宋代。60、70年代人口大约5万人。
琅岐岛与我家乡潭头港隔江相望。小孩时和邻居同龄小朋友,常常玩耍在相距村庄后面两百多米的海堤上。海堤下是长满海草的滩涂,滩涂外面就是奔流不息闽江南面出海口。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每当台风来时,还好琅岐岛挡在我们村庄前面,否则村庄就会直接面对台风,后果很严重。它似乎成为我们家乡的天然屏障。小孩的我,有时怀着感激之心,在海堤上久久地凝视对面的琅岐岛。岛好像很大,岛中间是连绵起伏的山,山上布满树木。整个岛看不到一座房子,看不见任何船停靠它岸边,也看不到跟外面连接的渡口,岛好像涂上一层深灰的色彩。奇怪的是一年四季,既使早晨的日光或黄昏的晚霞;还是阳光普照或雨打雷鸣,岛那灰蒙蒙颜色总是一成不变地。在我孩子时的记忆里,它似乎是一个荒无人烟,又好像是一个远得无法抵达的神秘岛!
有一天,姐姐带着一个女人到家里玩,这女人是刚从琅岐岛嫁到我们这里。小孩的我,当时迫不及待地问她:“岛上有人吗?为什么都看不到房子?”她看一看我,笑着说:“我站在这里,不就是一个大活人吗!”家里人都笑了。我一时尴尬,觉得她还是个开朗的女人。她说:“岛上风大,房子都在岛中心的平原地方。岛那边很穷,因为缺淡水,地里长不出好东西;没钱,捕鱼船都很小。不像你们这里,船大地肥的鱼米之乡。”言词中她感到很辛运能嫁到这里。我看着她,那被海风吹打的长形脸,黝黑、干瘦、略带些皱纹,穿戴扑素,但眼神灵光、口齿伶俐。她是我认识第一个琅岐岛人,也是第一次听到琅岐岛的一些情况。
二
1972年底,我应征入伍,来到舟山群岛东海舰队导弹护卫舰上做一名雷达兵。1974年初,中国与南越在西沙群岛发生了一场海战。军委命令我们三艘导弹护卫舰穿过台湾海峡,增援西沙群岛。我们在福建沙呈港待命一天后,大年三十晚上,起航穿越建国以来被视为军事禁区的台湾海峡。当我们舰编队经过马祖列岛时,突然舰内气氛异常地紧张,因为它们与福建黄岐岛只相距9公里,与琅岐岛之间有27公里。舰上几部雷达都处在待机状态,只有侦察雷达开机,在不断地报告:台军飞机和军舰监视我军编队距离和方位,以及我军沿海的飞机和舰艇护航的方位和距离……
在那紧张、沉闷,令人至息的雷达室里,我被桌面上的军用地图深深地吸引住,它是一张琅岐岛和我家乡周边的地图。我反复查看地图上的琅岐岛,发现岛中间标有一些房子,没发现有渡口的标志,它无法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开始找其它军用地图,这时雷达室仪器上的各种颜色指示灯在不停地闪烁,雷达处于临战待机状态。班长头戴耳机,一动不动地守在萤光屏前,耳朵竖着听从话筒传来各方消息,只有我最不安分,在走来走去。班长问我“找什么?”我说“找地图”。班长知道我找家乡地图,他说“这些军用地图刚从舰队拿来,因为这里不是我们防区,可能图上标的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虽然非常失望,不过桌上这张琅岐岛和周边军用地图,我用放大镜反复查看,它伴随我穿过整个台湾海峡,而忽视了那种异常紧张的临战气氛,直到第二天早晨6点多钟到达广东汕头。这次导弹护卫舰编队穿越台湾海峡,将载入中国航海史册。它的历史意义,在于打破了被誉为军事禁区二十五年之久的台湾海峡。从此,中国无论是舰艇,商船,渔船畅通无阻。琅岐岛外的船只活动也更加广阔和安全。
三
七十年代末,从部队回来后在福州工作,听说琅岐岛以前只有渡口,现在有码头了。1981年一个周末,我和一个朋友从福州乘轮船去琅岐岛。码头在岛的北面,这是我第一次登上琅岐岛,心里充满了好奇心,因为它是我期待18年之久的心结。我们在码头下船后,骑自行车往岛中心去。我也许心急,总觉得码头离岛中心很远,一路上田野看不到房子,感到很荒凉……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岛中心,一棵百年大榕树在广场中间,中心不大,周边都是木材或砖石构成单层或两层的连排房子,看上去建筑总体很破旧。农贸市场是一个简易搭建的棚房,显得冷清,街上人往来稀少。看到有大孩子背着书包,说明这里有一所中学。岛中只有一条街,以古榕树为中心,东西走向的街很长很长,街两边大多是居民房,店铺很少,小地方有这么长的街道觉得不多见。
我们骑自行车前往岛上最高峰的白云山,把车寄在山下,走到白云山顶。山上有座白云寺,寺很破烂,好像很久没修缮了,也不见有僧人。据说白云山看日出,要比福州鼓山更胜一筹。山上杂草丛生,看来很少人来这里。我站在山顶急切地望去对岸的家乡潭头港,再环视整个琅岐岛,顿时让我感到并不像小孩当初从对岸望这边那样,远的遥不可及。其实岛也没那么大,山脉也没有那样连绵起伏…… 是啊,近与远,大与小,长与短,高与低,会随着时间和空间彼此消长。自然界中万物相生相克,互相转化,是宇宙规律也!
四
九十年代初,我持学生签证去国外,1997年回中国老家探亲时,看到“琅岐大桥”,它第一次把琅岐岛与对面陆地长乐潭头镇距我家不到2公里浮岐村连接起来。我由衷地感到高兴,琅岐岛它再也不是一座孤岛,再也不会小孩时愁它没渡口如何跟外界联系。2014年回国探亲又看到了“琅岐闽江大桥”它是琅岐岛第二桥。2016年回国,再次看到“福州绕城高速”琅岐岛第三桥。老子《道德经》说“三生万物“,这预示着它已经具备了发展、飞跃的各种条件。我在心里默念:琅岐岛,将驾驭着闽江里的白龙和乌龙腾飞,傲视福州地区的那一天,到来了!
2016年探亲期间,发现我新房子的邻居有一户人家,他是琅岐岛人,他买了我们这里房子。我不解地问他:“你是琅岐岛人,为什么喜欢买这里房子?”他说:“这里房子比琅岐岛便宜…… ”我心像被电击了一下,再也听不清他下面说什么了。当年我第一次见到琅岐岛女人时,她为了躲避贫穷,而庆幸嫁到这里。今天他为了生存,另可进入比原来低一个档次的生活环境。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如《吕蒙正格言》“时也,命也,运也”!
琅岐岛,它是福州一颗灿烂的明珠。你说它“丑小鸭变凤凰”也好,说它“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也罢,它是时代发展的幸运儿,它也是本身的价值,在历史的机遇中,散发出自己的光辉和呈现出独特地理的优势。中共十八大之后,琅岐岛正在如日中天,只争朝夕地建设和发展中。它已成为“福州禽蛋、蔬菜、生产基地”;拥有“滨海田园风光生态游”和“夏威夷四季渡假中心”及“龙鼓海滨渡假村”;将建“江岸2万吨泊位码头”和“福州最漂亮的滨江环岛路”及福州前往台湾马祖岛的轮船码头。据说某集团要打造“福州琅岐国际旅游渡假区”,投资几百亿,将成为“中国最大文化旅游区”。
如今,站在家乡潭头港的海堤岸上眺望琅岐岛,白天岛上已是高楼林立,房子星罗棋布;晚上环岛路上灯光,恰似星光灿烂,玉带漂浮。再也不是孩童时单调、沉闷、灰暗的琅岐岛。时过境迁,人世沧桑,时至中秋佳节,让我借用被誉为冠盖全唐诗的佳作,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句子,赞颂正在时来运转,焕然一新的琅岐岛: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闽江送流水。
作者简介:
刘哨闽,2018年开始写散文和议论文,其中一篇《有故事的地方,就有文化!——记长乐潭头镇文石村》散文曾发表在《常来长乐》地方栏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