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恩师
文/林高生
前些时间，我曾携同妻子看望刘文元老师和陈老师，此时恩师正在爱晚红枫养老院居住。听玉东兄说，因陈老师病重无法自理，刘老师及保姆照料极其艰难，万般无奈只得居住在爱晚红枫养老院。两师状况很不乐观，基本情况为：陈老师已患老年阿尔茨海默病且卧床不起，全靠鼻饲维持余生；刘老师也于2022年9月查出卵巢癌，本应立即住院手术救治，但刘老师顾虑陈老师身体虚弱不能离人，于是断然采取中医保守疗法。看着病床上僵卧的神志昏迷的陈老师，看着强自支撑和强作欢颜的刘老师，我心情极为沉重：两位老师均已八十余岁，且都身患重病，前景实在堪忧！幸赖同学孙玉东常在医院，精心照顾两位老师，跑前顾后，协调各方，情同家人，极为感人。
2024年10月23日晚六点半左右，我在七七中文一班同学群内，看到群主师廷旺所发信息：刘文元老师于2024年10月23日下午4点39分辞世。随后便是多位同学的沉痛留言：惊闻噩耗无限悲哀恩师一路走好！教诲如春风后昆永缅怀；敬爱的刘老师千古永垂不朽——
我如同五雷轰顶，怎么突然会这样呢？刘老师怎么就猝然离世了呢？因妻子睡眠质量不佳，当晚我没有告诉她，只是默默流泪，思绪万千。我在群里发首短诗，题目为《哀思》（后修改为《悼恩师》），以表对恩师仙逝的震惊和哀悼！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等妻子梳洗罢，一同乘车前往银发小区刘老师家。在小区见到既是刘老师学生也是我当年学生的众人，也是数十年不曾见过；与他们匆匆打个招呼，我和妻子直奔三号楼四层东门刘老师家。 客厅里设着刘老师祭堂，东墙祭台上陈列着刘老师彩色照片，依然端庄依然慈祥依然恬静依然智慧依然知性！独女小静与女婿侍立灵堂北侧。我与妻子合掌三鞠躬时，巨大悲痛瞬间袭来，妻子啜泣拭泪，我也哽咽难语。天人永隔，情何以堪！
我和妻子与小静及女婿等人寒暄着，便有当年学生世勇等迎过来，递上餐巾纸，握住双手，让至南屋叙话。我班玉东兄和廷旺兄等同学在场料理诸项事务，或在接待吊唁来宾，或在登记来宾名单，或在埋头书写挽联。我与同学们逐一相见握手，均是满面沧桑不复当年。
在同窗寒暄之间，玉东兄递给我一张8K白纸，正是刘文元老师的生平简介：刘师生于1942年4月，原籍安徽省寿县，自幼长于北京，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1968年响应国家“四个面向”号召，来到邢台地区工作。曾在柏乡中学和任县中学先后任教，1978年在邢台师专中文系任教，后任中文系党支部书记和系主任，以及邢台师专学术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在职期间，先后多次获得邢台市劳动模范、邢台市十大优秀妇女、邢台市三八红旗手和河北省三八红旗手、河北省先进少儿工作者、河北省模范教师、河北省城镇妇女巾帼建功奖等荣誉称号以及曾宪梓教育基金教师三等奖，曾任河北省第七届妇联执行委员和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悼词中对刘老师予以高度评价：一生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对自己严格要求，洁身自好，而又厚德仁心，把炽热的爱和满腔的心血全部倾注在教育事业上，在邢台文化界具有很高的威望，谱写了一首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壮丽诗篇！一生热爱党，热爱祖国，对待工作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为人正派，纯德良善，爱岗敬业。其高尚品质和优良作风，将永远激励着我们！ 我敬读着刘老师生平简介，既为刘老师响应党和国家“四个面向”的号召、放弃京城优越条件而无怨无悔地来至邢台地区的无私奉献精神而由衷钦佩；更为刘老师终生“传道授业解惑”、爱岗敬业精益求精并由此而获得卓越成就和诸多殊荣而深感自豪！我认为，七七中文一班同学及后续学弟学妹们，也应如我所想如我所感！
因吊唁人员太多，本来宽阔的房室便显狭窄。未至中午，我七七中文一班大部同学先行退场，集中于相邻的外婆湾饺子馆座谈。时过中午，玉东、廷旺和如祥等人也忙罢赶来。席间，玉东兄详述刘老师与陈老师近年情况。听着玉东兄的解说，满座人都是感叹不已，既为刘老师对陈老师的赤忱爱情所感动，也为玉东兄的精心照顾而感佩。
随着玉东兄的娓娓道来，我不由得想起我与刘老师及陈老师的依稀往事—— 在全国首次恢复高考后，我侥幸首考得中，进入河北师范大学邢台专科班学习（后为邢台师范专科学校，继而升格为本科邢台学院），我接触的第一位老师就是刘老师。我们很庆幸，刘老师是我们班主任。我当年23岁，刘老师长我12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刘老师身材高挑，椭圆脸型，双皮大眼，皮肤白皙，说话温声细语，举止沉稳大方。正如近日群里如祥同学所发信息称：“特别是第一次见刘老师，那气质，那美丽，那亲和，简直就是天仙。在此后的学习和接触中，既是恩师，又是慈母。”我相信，如祥同学所言，也是我们全体同学对刘老师评价的心里话。
刘老师对学生们极为关爱，凡同学有恙，刘老师不顾教学繁忙和事务繁多，都是忙前跑后精心照顾，一天三次从家里送饭，让患病的同学感激不已，也让其他同学敬佩不已。此类事情很多很多，但约四十年过去，时过境迁岁月如锉，一时难于悉数想起。
刘老师主讲现代文学，教学水平极高，知识之丰富，语言之流畅，措辞之精准，表情与身姿之配合，都是恰到好处，令人如坐春风叹为观止！ 刘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虽然亦勤奋，但也是笨鸟先飞地自我激励。然而就是这样，刘老师却推荐我与玉东和廷旺等留校，本来我应该沿着这条路持续前行，但因我犯了得陇望蜀见异思迁的可恶毛病，致使刘老师一片苦心终止落空，这也是我感到最对不起刘老师的地方！我工作之余，或许是为了弥补我的鲁莽和表达我的歉意，我曾多次请刘老师和陈老师聚餐，每次刘老师都是拨冗欣然应约。但我渐渐发现，其实刘老师素来不喜此种应酬场面，只因师生情重不便拒绝而已；同时因刘老师和陈老师患有糖尿病及口味不同，在外吃饭禁忌甚多，貌似享受但实际很是受罪。基于此，我后来渐渐减少了与恩师聚餐的次数，但也减少了向恩师求教的机会。
刘老师与陈老师感情极好，夫妻相处之道，堪称世间楷模。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场合下，我们见到两位师长之间相处，都是彬彬有礼相敬如宾，这该是何等夫妇挚情和深厚涵养才能做到的呀？或许有人说夫妻相敬如宾有些虚假，我要说难道破口大骂相互伤害就是正常？有件事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有次刘老师住院，我们相约去看望刘老师，正好刘老师洗罢脸，陈老师就在刘老师洗脸的剩水中，顺便把自己的脸也洗了。我看后慨叹不已，有哪对夫妻能做到这般？听玉东兄说，在刘老师得知自己患重病后，始终考虑的是陈老师如何生存，在某种程度上，刘老师就是为了陈老师而坚强地活着！在生命取舍的重要关头，宁肯舍去自己的生命，也要顾虑对方的安危，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夫妻间的真情至爱，这是感天动地的人间楷模！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刘老师与陈老师所演绎的感人故事，我以前没听过，今后也难见到。 在恩师仙逝后，我们作为刘老师在邢台师专最早的学生，与恩师自然有着更不一般的感情，在群内以各种方式表达对恩师的无比敬意和痛悼之情。现谨摘如下：
《痛悼恩师》
李如祥
蕙质兰心阆苑来，德高学富育英才。
春风化雨情无尽，撒手人寰动地哀。
《痛悼恩师》
刘福安
寒霜催落叶飞黄，噩耗惊闻起恸伤。
师宠良言常在耳，品高德厚铸辉煌。
《敬挽恩师联》
李勤绍
厚德如山，懿范追先圣；
深恩似海，文光启后昆。
《别恩师两首》
刘慧兴
其一
恩师驾鹤西游去，竟肯舍别一众生。
回首当年受教日，滴滴点点总关情。
其二
夜已更深难入睡，哀思沉痛意难平。
师生从此阴阳路，相见只能在梦中。
《长相思 别师悲》
刘慧兴
天也悲，地也悲。
残雾愁云五内悲，杜鹃啼血悲。
纸灰飞，泪珠飞。
血泪湿巾祭奠归，断肠知有谁？
《悼恩师》
林高生
恩师竟乘黄鹤去，
闻讯声咽泪湿襟；
夕阳满山送别意，
清风九天伴倩魂。
常思往昔受教日，
言犹在耳愈显真；
万语难诉肺腑情，
千古懿德励后人！
诸位同窗挥动如椽之笔，饱蘸真情实感之墨，或回忆或慨叹或哀挽或思念或点赞，才华绽放，深情尽显，令人读罢，扼腕赞叹。此情此景此意，此诗此歌此联，恩师当可含笑于九天！ 恩师已去，世间再无恩师！但我忘不了，恩师留给世人的美好形象：脸上永远洋溢着亲切的笑容，眼中流露出慈爱且含一丝深沉忧郁的目光；我常想，可把恩师喻为空谷幽兰，可把恩师喻为高山雪莲，可把恩师喻为出水芙蓉！
我忘不了，恩师授课时留给学生们的精彩片段：永远那样的挥洒自如从容不迫，永远那样的妙语天成析理精确，永远那样的充满激情而终身奉献教育事业！
我忘不了，恩师对学生们的无微不至的关怀：给有恙学生送去精心炒制的饭菜和亲情，给家中有困难学生送去及时雨般的关心和救助，给全班学生送去无微不至的关照和温暖！
我忘不了，恩师对我的教诲和关爱：给我批改作文时的循循善诱，给我谈心时的春风化雨，推荐我留校时的高恩大德——
中午席罢回家，只想说些什么和写点东西，但因事出突然，难以静下心来，认真回首往事整理思路，悉心为恩师献上可堪入目的悼念文章；万般无奈，只得挂一漏万缺失多多，仓促间写下辞不达意的如上内容，以示对恩师的难于言表的沉痛哀悼。
学生 林高生
敬涂于2024年10月24日下午
复改于2024年10月27日上午 作者简介：林高生，男，1955年生人。自幼喜欢读书，多囫囵吞枣，或望文生义，然也独得其乐。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曾为本村小学、初中和公社高中民办教师。1977年全国首次恢复高考时侥幸得中，毕业后留校任教。后转入教育和房地产等行政管理部门工作，曾在国家级刊物发表多篇专业文章，先后被授予全国和省级、市级等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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