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的春光
——读颖川先生《我认识的文学家》
作者:董素英

我没有到过“燕园”,正如我没有见识过“北大”。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它的神往。我迷恋燕园春天的桃红柳绿和燕子的呢喃。迷恋那一树火焰般的石榴。我脑海中时常回映着一个幸福的画面: 在那片桃粉色的樱桃花树下、明媚的春光里,有对老夫妻,鹤发童颜,如孩童般开心地相互交叉拍手,嬉笑着玩“打花巴掌”的视频。那纯真烂漫的情景,令我陶醉不已:“打花巴掌一月一,老太太要吃个卤煮鸡;打花巴掌二月二,老太太要吃个大糖棍;打花巴掌三月三,老太太要吃个大冰砖……”
我说的此“燕园”非京城“燕园”。它没有九大园林,没有气势宏伟的亭台楼阁。但它的文化内涵,与京城“燕园”也小有一比。一方小小“燕园”,称得上思接千古,视通万里。千篇文章出小院,八方雅士慕名来。鸿雁传书信,往来无白丁。它就是近邻京城的涿州“燕园”。它的主人就是刘维燕先生。“燕园”是刘维燕先生的私宅,是位于涿州古郡的一处平房小院。
刘维燕,笔名颖川。河北蠡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当代知名作家。曾任南京中山文学院客座教授,河北省政府文艺振兴奖文学评委。颖川先生是河北省散文学会奠基人,德高望重的文学前辈。他现居河北涿州。
颖川先生可以说为艺术而生。他笔墨丹青样样精通。他所涉猎的艺术种类很多:文学、书法、美术、音乐、舞蹈和戏曲。不止是爱好,且皆有建树。
少年时的颖川,正逢抗日战争时期,为了宣传抗日救国,他依然参加蠡县一支文艺宣传队,以天赋禀异的艺术才华,表演独角戏《王二小》。之后,他把那段演出的经历写成散文《少年的足迹》,被收入《共和国诸子百家传世金榜集》,入选《红色人生——中华儿女回忆录大型文集》。他曾独自写出剧本《送郎参军》,并被某剧团采用而排练演出。
他终生苦恋戏曲,几乎成为艺人。他戏路宽,既能反串,又能替演。京评梆子老调,他都能演能唱,被戏迷朋友称为“戏篓子”。
他为京剧名家迟小秋、严庆谷、胡文阁、李宏图、齐兰秋,丝弦小荷花,豫剧常香玉,评剧新艳琴,河北梆子贾桂兰等多位艺术名家“量身定制”诗歌。九十岁高龄的他坚持给每一首诗都做成诗笺,并亲笔书写,盖章,以示敬重。小小诗笺上可谓“尺幅嵌珠”。有锦囊荷包,金珠珍宝;有红珊瑚,碧翡翠;有孙悟空、小沉香。一方宣纸诗签,可谓宝蕴光含。
颖川先生对文学尤其散文更爱得执着、爱得深沉。他几十年笔耕于文学原野,文学之树硕果累累。主要作品有散文集《荷花赋》《羽片集》《临窗集》《燕斋随笔》、文论选《散文夜谭》、诗集《火花集》《燕园集》、传记文学《阿樱传》、长篇文艺随笔《写人笔记》、系列散文《与燕子的对话》。
我与颖川先生是在2016年河北省散文学会成立三十年年会上见过一面。那次会议是在涿州召开的。会上,颖川先生被授予“河北散文三十年特别贡献奖”。
记得颁奖结束后,我走到先生面前与他亲切握手,且准备自我介绍。没想到先生竟一眼认出,并说出我的名字。他说:“我常听剑新(他的女儿)说起你。我从《范阳文丛》上看到过你采写涿州的文章,记住了你的名字——夜莺。”那年先生已是八十多岁。在我敬仰他的同时,也被他的好眼力和记忆力所叹服。
2018年,颖川先生八十多岁时,出版了《我认识的文学家》。这本书有一厘米厚度,三十二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书中记录了颖川先生和三十多位现当代文学大家之间的鱼雁往还、互赠书卷的友谊和情谊。他们是冰心、朱子奇(国际著名诗人、文学翻译家和国际文学活动家)、铁凝、刘绍棠、韩映山、徐光耀、林非、乔羽、曹葆华、贾大山、李春雷、梅洁、舒婷、张立勤、胡采、韦野、长正、李文珊、袁学骏、尧山壁、燕讯、刘章,等等。
他们之中有的是颖川先生的良师益友,也有他的弟子。在浩瀚的文学星空,这些名字犹如三十多颗文曲星,哪一颗不是熠熠生辉。他们从不同的维度、角度闪烁在文学的星空,光耀着大地,影响着当代文坛。他们所传递的文化思想和创作理念,犹如树干之于枝叶,挺拔向上。
拜读《我认识的文学家》,一种浓浓的情感在我心中久久回荡。我似乎触摸到了那不浊与世的一脉清流,那浑厚有力的生命律动和传承的力量。我读到了这个文学大家族的美好“家风”。我从诸多的细微之处,看到了文人的深情和美德,还有他们之间那纯粹的情感和友谊。
初春,当燕园小院里的香椿刚刚长出紫绿色的嫩芽儿,高龄的颖川先生和妻子阿樱轮流举着带钩的长竿子,采而又采,捆成几束,不辞辛劳前往京城给冰心先生送去。可谓礼轻情意重。
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春雷,在颖川先生92岁那年,特意为恩师奉上吉祥美好、寓意丰富、极其罕见的原生灵芝标本,以报答先生的伯乐之恩。正因有了先生的力推,才使更多人有机缘走进那“所”开满打碗花的《笑笑饭店》。然而,颖川先生却不居功自傲。他在本书中说:“我想告诉读者诸君,李春雷,这位当代年富力强的文学家,这位被公认为‘中国短篇报告之王’,悠悠三十个春秋,始终对老夫的滴水之恩念念不忘。他不仅岁岁打长途电话,率先向我拜年;而且手捧花束登门拜望,称老夫为恩师”。颖川先生在言语间充满了谦意。
“燕园”一定是得天独厚,它的文化能量磁场很强,引鸾招凤。以颖川先生为纽带,文人雅士时常于此吟风弄月,诗文相合。多年来,它更像一个“文化大家庭”,令诸多同道之人心向往之。来到涿州,先游古郡,再赏“燕园”,似乎能给你带来“梁苑之游”的满足感。
燕园,还有一个强劲的文脉,那就是“女承父业”的文化接力。
颖川先生的女儿刘剑新,承继和发扬了父亲的文学爱好和职业。她人格挺拔,磊磊落落。文采斐然,有很强的责任感。她现任涿州市作协主席,多年来为涿州文学事业的发展,竭尽全力,不辞辛劳。
她也是河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 2016年河北散文学会三十年年会在涿州召开,剑新当时作为学会副秘书长,又是涿州作协的接待方。为了确保会议顺利进行并达到预期效果,她从会前筹备,上下级协调开始,到会场布置,参会人员接待,会议期间的里外照应,后勤保障,面面俱到。她任劳任怨,不负使命。我记得剑新在会务时,曾被开水烫伤脚面,但她没有叫苦,也没把这事张扬出去,坚持到会议圆满结束。
去年涿州那场无情的洪水,饕餮般吞没了千年古郡。我当时心里十分惦记和担心燕园受灾。
身为作协主席的刘剑新,一个身材娇小的弱女子,顾不得自家安危,带领她的作协团队,冲在一线,参与抗洪救灾,数次给灾民运送生活补给,及时向上级和外界反馈灾情,以第一时间记录抗洪救灾中出现的各种情况和英雄事迹。彰显了一个文化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和精神担当。这些应该都与父亲的言传身教分不开。
按照颖川先生的话说:“一个人来到世间,总要有所作为,总得有所追求,有所探索,有所长进,有所突破。而这,才是人生的价值,生命的本色。”颖川先生的这段文字,选入《中国作家3000言》。
剑新有几句话,深深触动了我。她说:写到父亲,总是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早年因家境清寒,父亲读完高小被迫辍学,在点豆剔谷、拾柴割草之余不忘自学。十五岁时,便以优异的文化成绩,考取教师岗位。教书之余,自修高中文史。最终被国家破格保送读大学。大学四年,总是保持第一名的学习成绩,在学校传为佳话。她说:如今九十高龄的父亲依然笔耕不辍,时有作品在报刊发表,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颖川先生在作品里说:“我愿把思想感情上流露出来的一滴滴水珠收集起来,汇成一个小小的池塘。我深信水中的泥沙将慢慢地沉淀,于是满池就变成晶莹的清水了。这池清水,不养名贵的金鱼,不种清艳的荷花;而是作为一面生活的镜子,时常照一照自己心灵的影子。”
先生的这段话,不止是体现了他崇高的精神追求,那池清水同时也映射出了颖川先生高洁的品质。他不以文为金,不追逐浮华。而是以文为水,以水为镜,以镜映鉴人生,时常省察自己。这恰是一个君子的情操和坚守。
时值初冬,每当翻阅先生的著作,燕园那灿灿春光就会暖萦心怀。同时也激励我不忘初心,踏实做人,真情写文。用自己手中的笔,努力写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动人篇章。
【作者简介】董素英,笔名夜莺,祖籍石家庄。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协会员。京津冀作家村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