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轶事》之十四
——老书记的干娃们
作者：乔春
在小村里，老书记是备受敬重的人，他曾多年担任村支书。他的威望，就像村口的那老槐树，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也正因如此，巴结他的人络绎不绝，纷纷争着把自家的娃拜亲给他当干儿子，干女儿。
先说郑军，他爹人称“假小子”，是个工人出身，在村里那可是横着走，目中无人，说话没个把门的，胡咧咧一通，多数人都看不起他。不过，老书记和他倒是战友，还是同学，这层关系让郑军家硬是攀上了亲。郑军他娘，先生了三个女子，盼星星盼月亮，四十多岁才得了郑军这个宝贝疙瘩。也不管老书记愿不愿意，非要让郑军拜亲给老书记当了个干儿子。
郑军这小子，从小被宠得没个正形。有一回，他家和邻居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这郑军也是个火爆脾气，二话不说，冲回家就拿出了菜刀，在那挥舞着逞威风，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谁敢动我家的人，我就砍死谁！”那狰狞的表情，活像个吃人的夜叉。
这一闹可不得了，邻居哪能咽下这口气，从此就揪着这事不放，三天两头给郑军家找事。郑军在村里是待不下去了，吓得屁滚尿流，收拾了包袱就往外跑，从此再没了消息。
再说那苟蛋，他家的情况更是可怜。他爹死得早，留下孤儿寡母的，在村里受尽了欺负。他娘没办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老书记的身上，硬要把苟蛋拜亲给老书记做了个干儿子，目的是为了求个庇护。
苟蛋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得人喜欢，他经常到老书记家里去，“干爸，干妈”叫着，老书记两口子也是性情中人，他们把狗蛋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经常给弄好吃的，给送灯笼，肚兜啥的，逢年过节还给他点零花钱。狗蛋长大了更是一把干活的好手。为了巴结老书记，那可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夜里一声不吭偷偷地给老书记家把十几车土圈粪运到地里撤了；趁他们不注意，把老书记家几亩地里的玉米杆全都给挖了；下雨天也不闲着，到老书记家用木匹工具给他家制作了一个高梯子。老书记看狗蛋这娃能干，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心一软，就让狗蛋在村小当了民办教师。
本以为这苟蛋会感恩戴德，谁知道，后来老书记不当了，狗蛋他一转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见了老书记家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靠着老书记才有了今天。
有一天，老书记的儿子在路上碰见了他。狗蛋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仰着头从人家身边走过，连个招呼都不打。书记的儿子忍不住叫住他：“苟蛋，你这是发达了，连我们都不认啦？”
狗蛋竟然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哼，过去的事就再别提，我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书记的儿子在原地直跺脚，真想扑上去给他狗蛋两巴掌！
而猫猫呢，他家情况稍微好点。他爹人老实，找媳妇可费了老劲了。还是老书记托人给他爹说媒，这才找了一个人傻一点、说话不过脑子的媳妇。结婚头天晚上闹洞房的人说，今天天气很好，晚上的月亮特别明。结果这媳妇跟着说：“我家那儿的月亮又大又圆也明得很，和你这儿一样。”惹得大家一阵哄笑，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后来生下了猫猫。他奶奶为了报恩，硬将猫猫寄拜亲给老书记当了个干儿子。
猫猫这孩子，打小就老实巴交的，到现在还分不清老书记的儿子是他干哥还是干妈。有一次，他从县上搭车回家，见了我兴奋得不行，扯着嗓子喊：“干妈，搭车才要一块钱，物美价廉，好得很！”老书记的儿子真是哭笑不得，纠正他说：“我是你哥，不是干妈！”猫猫挠挠头，傻笑着说：“哎呀，我又记错啦！”
老书记的干娃当中就算艳艳是个有良心的。艳艳父母不能生育，领养了她这么个女娃，又黑又丑，胖得像个铁塔。可艳艳是挺有孝心的，在家里很勤快能干，帮她父母田里屋里什么活儿都能干。在老书记俩口去世的时候，艳艳还穿白戴孝送到坟园去了。人们都夸艳艳是个孝顺的孩子！
随着时间流逝，小村风风雨雨，起起伏伏，老书记已成故人，干娃们也都分别在自己人生中演绎着相应的角色。
作者简介：乔春，陕西周至人，从教39年，工作严谨，责任心强，多次获得学科奖励。本人工作之余爱好文学，成功编写《百家碎戏》一部，先后在《周至报》《教师报》《西安晚报》《陕西日报》《组工之友》等报刊发表诗歌，言论百余篇首，作品获奖多个。2022年起在网络上发表文章20篇，诗歌50首。其中2022年6月撰写的“青山绿水，秦岭最美”获秦岭中央国家公园宣传语征文优秀奖；2022年12月获“华夏杯”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2023年发表诗歌多首，连载乡情小说9篇。参加“中國好文章”大赛获奖并被组委会授予“文化摆渡人”称号。分别获得2024“新春奖”全国原创词曲电视网絡大赛和第六届“玉兰杯”新创文学网絡电视大赛两个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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