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菜情结

作者/葛国顺

在我的生命之中，百菜不如白菜。我是农村人，对大白菜并不陌生。多少年来，尤其是冬季白菜成了当家菜，无论蔬菜的品种怎样更新换代，白菜的地位似乎无可撼动，对它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迄今在我的儿时冬天的记忆中，在那个正常温饱还成问题的年代，因为我们那代人整个冬季唯一可吃的蔬菜，大白菜成了人们养家糊口的主食。每当进入冬季，家家都需要储存数百斤白菜以应付过冬。那个年代，冬天除了大白菜没有其他别的菜，甚至就连大白菜也只有中午饭才吃的上，一早一晚都是稀饭就萝卜咸菜。那时气候也没现在这么温暖，冬季总是冰天雪地的，小河总是冻得实头头的，小孩子可以自由地在冰上玩耍。以前过冬，人们几乎天天吃大白菜，人们吃得好像都忘记了还有别的蔬菜。到了过节，人们才能尝到其他蔬菜的味道。冬天也没什么蔬菜吃，有了大白菜，就不愁寒冬封门。吃时抱一棵，揭掉蔫叶喂猪，肥嫩的白菜可以一直吃到开春。冬天哪家不腌上一两缸大白菜过冬。正如汪曾祺老先生文章中经常提到家乡的那个“慈茹咸菜汤”。

民间有个说法“百菜还是白菜美，诸肉唯有猪肉香。”白菜被誉为“蔬菜之王”由来已久，众口皆碑。文人总是惜墨如金。鲁迅在《藤野先生》里说：“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苏东坡赞美白菜更是毫不吝惜词语，居然形容“白菘类羔豚，冒土出熊蹯”。意思是说，白菜的味道堪与羔羊肉的小猪肉相比，是从土壤里生长出来的熊掌。当年曾国藩在京身居高位，为了让湖南老家人吃到血统正的白菜，每年不忘寄菜子回家。某年因公事误了，还在家书中追悔道：“今年七月忘付黄芽白菜子，八月底寄出，已无及矣。”可见白菜很得他垂爱的。

“百菜之王”大白菜。白菜好吃，尤其经过霜打之后，味道更是略胜一筹。晚秋时的白菜与初春韭菜一样极鲜美，可并列为蔬菜中滋味最佳者。白菜极是湿润爱人的，绝不挑肥拣瘦，在豪筵之外，也能甘于清贫寂寞。任是怎样贫寒的厨房，都有它实在敦厚的身影；又发打理，不故作高深，随意就能撑起一盘子甚至于一整张饭桌。厨艺再怎么烂泥糊不上墙的人，总会炒一盘熘熘白菜，顶顶不济的，也总会凉拌白菜心。因为白菜吃法即可简单又可复杂，一种菜可作出多种吃法，炖、炒、腌、拌随便你。它的禀赋具有广的包容力，与任意的食材和作料合作起来，往往出现超出预料的结果。其它叶子菜难免娇气，多加一把火，颜色就不好看，口感也败了，如花季少女瞬间老去。菠菜是，青菜、芹菜、蒿菜也是。相比，白菜要有风范得多，煮短些，脆甜，煮久点，却是软糯回甘。就是放在家中半月有余，只要气候适宜，随手拎上一棵切了炒，吃了依然满嘴清甜缱绻。

计划经济早已成为历史。如今的冬天，老百姓再也不用为吃菜发愁，随便走到哪个菜市场各种菜蔬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只要你有钱，精菜、细菜、中国菜、外国菜、叫上名的菜、叫不上名的菜，想买什么菜有什么菜，想吃什么菜都能吃到嘴里。凡俗人家过日子，白菜的吃法很多。酸辣白菜，白菜炖豆腐，咸肉白菜粉条;懒的时候，怠慢到将菜叶菜帮撕几片饭镬子上蒸，揭盖时淋一点蒸鱼豉油，滋味很是不坏。白菜的舌尖之旅，简简单单，很符合现在流行的原生态和浅料理。据网上说，祖国医学认为，白菜性味甘平，有清热除烦、解渴利尿、通利肠胃的功效。白菜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维生素E，多吃白菜，可以起到很好的护肤和养颜效果。我还有药用价值，白菜含有的一种酶和微量元素钼，能阻断亚硝胺等致癌物质在人体内的生成，具有一定的防癌作用。

白菜几乎伴随我们整个秋冬季节，从长出幼芽到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其无私而高尚的品格最让我感动！纵观白菜成长的过程我们总能感知到它的朴实无华和永不张扬的性格，它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心紧紧的包裹着，实实在在的成长着。在严寒的冬季，当百蔬都畏惧严寒而不能生长时，它却在寒冷到来的时刻走入了百姓的家中，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的全部。在漫长而又无聊的冬季，白菜成了百姓人家饭桌上面常见的蔬菜，亲切、朴实，最为贴近生活。明末的笪继良，就任江西铅山县令时，曾绘一株叶肥秆壮须茂之白菜，并题款曰：“为民父母，不可不知此味；为吾赤子，不可令有此色。”然后请石匠刻于碑上，便是有名的“白菜碑”。这是为官者自省，要有“由奢入俭”的自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