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公鸡

          文/张云玲

记得小时在农村，我家邻居王婶养了一只大公鸡，王婶的嘴巴不饶人在村里出了名，她养的这只这大红公鸡也天生的像她一样厉害。不光身躯高大，且浑身上下一片火红，无一根杂毛。在村里整天披一身鲜红的羽衣，耀武扬威，趾高气昂，鹤立鸡群，追着母鸡任意撒欢，活像一位圣斗士。

别人家的公鸡天不亮忙着啼鸣报晓，而它则忙着啄人。因为每见有人从它身边走过，它必啄。伸直脖子，展开翅膀飞奔，像堂.吉诃德，直把大人孩子追得屁滚尿流，东躲西藏才肯罢休。如此这般它常常得到主人王婶的喝彩，并撒下一捧白米粒犒赏它。 

 邻居家有这么一只大公鸡，最占“便宜”的要数小小年纪的我了。因为每次只要我背上书包与这只公鸡照面，必得它的“关照”，手上、脸上常留下这只大公鸡友好的“问候”。

最可气的是一次放学，我领着我的一位要好的同学小米到我家来玩，快走到家门口时，这只大公鸡突然像一支飞出的利箭，从斜刺里冲过来，同学小米还没来得及躲闪，眼睛顷刻肿得像个桃子，为此害得她好几天上不成学。随后小米的母亲找到大公鸡的主人——王婶，王婶还没听完小米母亲的话，就带着见怪不怪的口吻：“不就是被鸡啄了一下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然后就草草把来人打发走。

当时，这只惹祸的大公鸡吓得就躲在屋角，对它闯下的大祸正等着挨主人的训呢，没成想主人不但没训，还赏给它比原来还多一倍的白米粒。大公鸡不敢抬头地吃着，边吃边暗自思忖，更加领会了主人的心意。

这之后，这只大公鸡更加变本加厉，啄起人来不光凶猛且动作更加切中要害。啄小孩一啄一个满脸花，啄大人虽够不着人家的手脸，就干脆心虚地躲在人家背后，趁人不备，冬天照人家露出破棉絮的屁股就啄，夏天照人家的短裤衩就叨，保准让人们捂着屁股恼羞成怒，但却都对它无计可施。

村里有这样一只公鸡，谁提谁烦，谁见了谁都得躲着走，全村人暗地里谁都对这只大公鸡恨得牙根痒痒，可谁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打死它，乡里乡亲的做不得，弄残它，谁也没这个胆。别看大家背地里叽叽咕咕，可一到实际行动，望着王婶那张红嘴白牙、伶牙俐齿的嘴，望着大红公鸡步步紧逼的架式，大家就全忘了昨天信誓旦旦说过的话。

有的胆小的人被公鸡啄了，捂着生疼的屁股还当着王婶的面夸大红公鸡了不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是大家背地里对这只公鸡诅咒太多，还是这只公鸡良心发现。一天，人们走到它跟前，突然发现这只公鸡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耀武扬威，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走起路来，生平第一次如生怕踩死蚂蚁似的轻飘飘的。虽然它时不时还在啄人，但却回回瞄不准目标，连它的主人赏给它的白米粒，它也没有了从前的味口。

再过些天，人们干脆发现它不光不再啄人，且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往日一身火红耀眼的羽毛开始脱落，走起路来风一吹就能刮倒。有人有意走到它近前招惹它，它竟任人戏耍懒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母鸡一见紧着围来，群起而攻之，它也是听之任之。

唉！这无往不胜的圣斗士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王婶好不伤心，在经过一番精心饲喂不见好转后，王婶将它宰了放进开水锅。

褪去羽衣的大红公鸡，顿时光秃秃地裸露在主人面前，检查，没一点外伤，纳闷，继续拔公鸡头上的一撮羽毛，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拎起，对着阳光下冒着热气的瓦盆仔细一瞧，发现一根头发不偏不倚正好绑在公鸡眼睛正中。

啊！哈哈哈 ！鸡落水起，溅得屋外一片笑声，这笑声赶也赶不走。

作者简介：

张云玲，祖籍安徽省宿州市。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创作班学员。1993年开始文学创作，曾获鲁迅文学院散文、小说创作竞赛二三等奖，著有散文集《雨中行》《瘦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