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爱
（散文） 李良华
晨曦初露，城市的公园小径上，宠物狗们穿戴精致，欢蹦乱跳。牵引绳那头，主人笑语盈盈，或轻抚爱宠，或抛出飞盘，人与宠物的温馨画面，成了都市晨光中一道柔软的景致。长椅旁，宠物饮水器，便便清理袋装配齐全，还有专为小型犬设立的游乐小天地，绿草如茵，软胶玩具散落其间，这方小世界，于宠物而言，仿若天堂。
与此同时，老旧小区的楼道里，一位老人正缓慢下楼，他脚步拖沓，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手中的拐杖叩击地面，笃笃声在寂静楼道回响。子女远在他城打拼，老伴离世后，独居的日子被孤独拉得漫长。他站在小区门口，望着街边早餐摊蒸腾的热气，犹豫再三，又转身回去。一个人的饭菜，做多了吃不完，少做些又觉素然无味，简单对付一口，便是一餐。
宠物商店内，货架琳琅满目。有机狗粮，手工零食，羊绒小窝，甚至有宠物专用的智能按摩仪，功能各异，价格不菲。为了宠物能享受更精彩的生活，主人们不惜一掷千金，刷卡付款时眼中满是宠溺。美容区，宠物们乖乖趴在台子上，美容师精心修剪毛发、上色、做造型，电吹风嗡嗡，吹出蓬松与时尚，打扮后的宠物愈发娇俏可人，主人们满意而归，宠物们似也知晓自己的魅力，昂首阔步。
城郊敬老院，房间逼窄，设施陈旧。几位老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身上衣服虽整洁，却款式老旧，大多是子女淘汰或早年的存货。他们的聊天，话题多是“上次孩子来是什么时候”，“身体又添了哪些毛病”，言语间满是无奈与思念。护工忙碌，无瑕顾及每位老人细微情绪，娱乐室里，寥寥几本旧杂志，缺了棋子的棋盘，便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消遣。
傍晚，华灯初放。宠物主题餐热闹非凡，烛光摇曳，宠物与主人同桌而食，特制餐食摆放在精致餐盘里，牛排、鲜鱼搭配果蔬，宠物们吃得欢快，主人拍照记录，朋友圈的点赞提示声此起彼伏，幸福溢满屏幕。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位老人家中，灯光昏黄暗淡，电视里播放着老剧，他躺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盖着薄毯，似睡非睡。窗外车水马龙，屋内寂静清冷，偶尔传来几声邻屋宠物的叫声，衬托得这夜愈发孤寂。
无独有偶，网上有一篇《订购敲门声》的短文，主人公是位年逾七旬的老者，妻子已去世，儿子去了国外。自己独居一室，他从不看报，订报是为了订购门铃声。他对送报人说，你每天送报给我时，请敲门或按门铃，每个月我额外付给你500元敲门费。如果哪一天你敲不开门了，就报警吧！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这里，谁知哪一天，命归西了。寥寥数语，道出了老人的孤单、寂寞、辛酸与无奈。
这是两个平行世界，一面是宠物被爱包裹，锦衣玉食，关怀备至；一面是老人在岁月尽头，独守空巢，落寞凄凉。我们给予宠物的爱本无错，它们带来的慰藉，陪伴日常。可当看到老人们眼中的荒芜，心中难免酸涩。社会如奔涌长河，在追逐新潮，宠爱萌宠之际，莫让为子女，为时代付出一生的老人，被遗忘在荒年角落，多些关怀他们，暖一暖那渐凉的心，方能守住人性俗情，绘就完整温暖的人间图景。
作者简介:李良华，55年出生，77年入伍，80年退伍，退休教师。武冈双牌镇人。作品散见于:《铁道兵报》、《邵阳日报》、铁道兵文化网、今日头条、新华网、《都梁风》、《武冈文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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