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禁 (散文)
◎黎修彦 汉川
【本文首发《汉江汉川》】

从我觅食的卡位下楼右拐,不到200米便是师范大学的侧门。进得侧门,慈祥的教工食堂早已恭候多时——那是我几年前解决午餐的地方:老教工、老教授、老厨师、老字号……我便在这样的老传统里度过中午甘之如饴的时光。大快朵颐后,顺着林荫路,穿过枇杷林,流向桂子山,折回到法桐掩映的主干道,再回到我觅食的卡位,回到午休的白日梦里……
但是,疫情来了,侧门被钉上了,校门设了门禁,刷卡或者凭证,我甘之如饴的正午时光遽然停止。
那天,多年不见的砚友来汉补办学历证明,在我这里打秋风,我便请她一起去教工食堂。因为忙于问寒问暖,早忘记了门禁的冷漠。我先进去了,竟然是尾随。待砚友再尾随,时间窗口已关闭,挡板按时咔嚓。早就看我不顺眼的安保严重提醒:刷卡。我那时还真的急了,竟然脱口而出:“我文学院的,她是我老婆!”
突然发现我有急中生智的潜质,还有胡说八道的特长。“文学院的也要刷卡!”那天我好狼狈,也好气愤。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卡呀,像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
今天突然记起这一档子丑事,也是源于我下楼右拐的惯性。但,真的进不去了,门前三四名制服严阵以待,不是刷卡,是刷脸——连出门也要出示早已录入的热脸——我还有脸在这里逗留吗?
疫情结束了,关卡却更卡了!属于我的甘之如饴被卡在门外。身后车马水龙,像稍纵即逝的时光,不舍昼夜,不恋旧情。
按管理论,门禁天经地义;从服务言,刷脸倒行逆施!
开放才能搞活,开放才能融入世界大潮——这是最基本的共识。而我们的很多有形的机构总是围墙高筑,大门紧闭,大有“不与秦塞通人烟”之势。这当然是“管理论”所导致的国人的痼疾,更要命的是藏在心中封闭的情结——一脉相承的惯性,一统天下的霸道,一条道走到黑的刚毅。
王阳明的“破贼”理论,照亮了多少来者。但活生生的事实是,心中的贼越来越顽强,顽强的心中贼帮助山中的贼筑起了更高的围墙——行业之间的壁垒,集团之间的庇护,陌路之间的提防……谁能够在这样的洪流里中流击水?
我们真正的开放还有多少要走的路?!

黎修彦,汉川市杨林沟人。教书、机关写话、少儿期刊编辑、青年报记者、主持高考期刊;出版诗集《献给时间的挽歌》(作家出版社)、散文集《浮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杂文集《拾人牙慧集》(人民日报出版社),杂谈集《秋问》(中国文化出版社)、党史人物《王平章传》《彭怀堂传》(中央文献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