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有此等事?此县令也着实可恨。呃,排队排队,我和先生报个名,你们几个先去进香去吧。”王邦瑞示意几个巡检再去转转,自己则和驿丞排队想一探究竟。
等到进入殿内主薄登记处,王邦瑞看见主薄的记录本上已经记满了名字,胡乱报了一个假名,拿了票据,即和驿丞走出偏殿大院。日近中午,几个巡检也转完回到偏殿前,大家相视而立,神情肃然,只听几个巡检感叹道:“这崆峒山不简单,里面的猫腻不小啊!”
“走吧,该回去了,我们回去再议吧!”王邦瑞见周围暗哨涌动,恐生出事端赶紧招呼道。
几个人回至兵营,王邦瑞再展地图,详细思虑了许久,就崆峒山见闻召集属下人等做了商议,一顿安排之后即拔营启程,路上又有各军校尉分流而去,最后只剩四五十人的小队由王邦瑞亲自带领沿平凉道朝着泾州而来。
王邦瑞带着队伍翻山越岭,晓行夜宿,不觉来至一村。只见众乡亲携家带口、推车载物、行色匆匆迎面而来,王邦瑞命人拦住一乡亲询问缘由,说是前面官匪决战于村外不远处,故此要到前面山内躲祸。王邦瑞急令部分军卒路旁设伏掩护众乡亲撤离,自己则带着十余兵勇骑马向前一探究竟。
出村不足五里,只听得喊杀声撼天动地,王邦瑞一行勒紧马绳停下来,借着一地势高处往下观望,但见两股人马你前我退、我前你退,来回厮杀,只杀得尸横遍野、鬼愁神怨。再看官军模样的队伍虽然阵容整齐,但是经过几轮厮杀显得疲惫胆怯,开始节节败退,而那头裹青巾的队伍虽然队形全无,但是配合默契越战越勇。
“宪台大人您看,那官兵往咱这儿败退来了!”王邦瑞身边的一镇抚见官兵队伍突然丢盔弃甲、偃旗息鼓逃亡而来,不觉惊叫道。
“呵呵,这群怂包!大家勿急,放过官兵,咱们截住贼匪再说。”王邦瑞一边吩咐属下一边拨转马头,拎着一把砍马大刀即向道路中央冲去,其他军卒赶紧抽出佩刀紧随其后。说时迟那时快,见官兵过去,一群盗贼蜂拥而来,王邦瑞一声断喝,挥动大刀向前,三下五除二即将四五个领头的匪首打下马来,其他贼众一阵惊悚,立即退后二十余米,扎着架势,不敢近前。
“呔!大胆蟊贼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抗官兵,我看你们是活够了!”王邦瑞再次厉声呵斥道。
“快去叫总瓢把子,就说又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管闲事。”一个盗贼见几个领头的匪徒皆被抓住不能动弹,赶紧吩咐道。
且说说话功夫匪首带着几个喽啰催马而来,见眼前仅有十余个官兵横在道中,并不放在眼里,不问青红皂白恶狠狠地挥舞着手中一根七八十斤重的钩镰枪吆喝道:“是哪家不要命的敢挡爷的道儿?”
“哼,短命狂徒,见了本宪台还不下马受缚,留你何用?”王邦瑞见来人身材魁梧,凶面恶口,随即刀指来人回应道。
“吆呵,今儿爷真碰上硬茬儿了?你给我死吧你!”贼首见王邦瑞白马银甲慈眉善目书生气彰显,以为胜券在握,不容分说,挥动钩镰枪便向王邦瑞刺来。
王邦瑞见来者不善,不敢轻敌,看准钩镰枪将到,顺势将自己的砍马大刀往上一扣,只撞得贼首虎口发麻,手中枪差点儿掉在地上。那贼首只知道自己骁勇,并不知道王邦瑞天生神力,抽回钩镰枪照着王邦瑞的脑门再次刺来。王邦瑞见贼首嗜杀成性,枪枪要命,不敢含糊,拨马斜移,悄悄撩刀疾出,刀口刚好过贼首马臀部打旋儿回来打在钩镰枪枪杆上。这一刀来得结结实实,并无半点儿虚头。那马屁股受了伤,灼痛难忍,尥蹶子起来,一阵狂奔,差点儿将贼首摔下马来。再看贼首脸色陡变、双手酸痛颤动,手中枪“嗖”一声被撞飞有丈余远,惊颤着落入路边荒坡之下。
“快救寨主!”贼众一阵慌乱,几个人拉的拉拽的拽,将贼首裹入中间,其余人等手持朴刀一拥而上将王邦瑞一行十余人团团围住,像鬣狗捕食一样嗷嗷乱叫上下蹿腾着。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只听得四下锣鼓齐鸣喊杀声又起,从贼匪四周杀出几路官兵来。贼众见大势不妙,顾不得救人,簇拥着贼首顺着地头小道迅疾翻岭逃去。王邦瑞并不追赶,立马伫立片刻,见逃亡的官兵回马杀过来,又见自己派出的部分属下搬兵及时赶到,甚觉欣慰,遂命令人马皆收兵整队欲要继续前行。
“哎呀,多谢大人相救,贾某率全体将士向您叩礼了。”刚才逃亡的官兵列队王邦瑞面前,一将军模样的人首先跪礼道。
“将军起身,将军受惊了!”王邦瑞赶紧下马搀起又问:“将军军属哪里为何会被贼匪追杀啊?”
“大人不知,卑职乃甘肃总兵仇鸾部云骑尉贾叔礼。只因今日率部调运军备物资至军营,不巧遇见这群恶贼打家劫舍于这平凉道,本以为我们人众可以阻挡一下,谁料该贼相当厉害且人马不知从哪儿源源而来,致使我部损兵折将又丢了许多军用物资,实在惭愧啊!”贾叔礼悲切而气愤地说。
“贾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你本出于好心,然战争哪能不伤人?赶快收拾一下,清理一下战场,回营去吧。这几个匪徒,你可严加看管,赖好回去可以向范大人做个交代。”王邦瑞交代道。
“敢问大人尊姓大名,他日有用贾某之处,定当肝脑涂地以命感恩。”贾叔礼很感动地说。
“贾将军言过了,我乃固原兵备副使王邦瑞,今日恰逢路过,出手相帮在乎常礼,将军不必在意就是。”王邦瑞说。
“哦,原来王宪台驾到,卑职有失迎谒又承蒙出手相救,羞愧之至啊!”贾叔礼又客气地说。
“贾将军又多礼了!呃,我且问你刚才领头的什么总瓢把子可是泾汾大盗李孟春?”王邦瑞突然想起心头疑惑问道。
“呃,对啊,王宪台可能不认识此贼,下官已经与其进行过多次面对面交锋。只因此贼狡猾骁勇又与官府多有交集,故此流窜作案多年余党势力日渐增长。如今各地官府推诿扯皮唯恐自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人人自危却不愿出面剿杀,每逢盗贼作乱也只是像赶苍蝇一样撵往他地自图安逸罢了。”贾叔礼无奈地说。
“原来如此。如今泾汾盗贼猖獗,各地官员却明哲保身置百姓利益于不顾,像贾将军这样侠胆仗义之人实在是太少了啊!”王邦瑞说。
“不瞒王宪台,今日之事实属本部权利范围,缉盗剿匪保得属地百姓安宁乃是我等天职,无奈总兵仇鸾大人既要我等剿匪却又派我等调运军备,这不是明摆着令盗贼有机可乘吗?还有一件事下官不甚明白,刚刚王宪台部大军本可以和我部大军合围盗匪于此地,将其悉数剿杀却为何放其窜逃不管?这不是明明放虎归山吗?”
“呵呵,贾将军真是有心之人又是急心之人啊!你想李孟春一党岂能说是真虎?顶多算个狡猾的山猫而已,真正食人的并非是他,这盗贼之所以能够流窜作案肆无忌惮,其豢养者才是真正的恶虎啊!”
“下官似乎明白了,王宪台今日兵过甘肃并非巧遇,莫不是也为了缉盗而来?”贾叔礼恍然大悟道。
“贾将军乃聪明之人。有些话只可深藏于心不可溢于口,切记。实不相瞒,此次我王某拜访贵地是领了圣上密旨协助泾汾地区缉盗平乱来的。日后搅扰之处,还请海涵啊!”王邦瑞款款而语道。
“王宪台驾临,实乃我陕甘百姓之福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他日有用下官之处,尽管开口,请不必拘礼!”贾叔礼爽人爽语道。
话不多说,看着官兵整顿完毕,贾叔礼再次向王邦瑞道谢后带着人马辎重离去,王邦瑞也指挥本部人马继续前行,是夜夜宿龙泉寺暂且不提。话说王邦瑞第二天一早营帐内召集众文武属下再次将各部人马分任务分流各地,自己仅带了驿丞和两名巡检径往泾阳县衙而来。
再说泾阳令张木枥这一日正在县衙偏房内与几个狐朋狗友杯来盏去喝得晕天摸地,忽听衙皂来报“王邦瑞人等携兵器来访”,慌忙整理衣冠歪歪扭扭走至县衙大厅。
“张县令别来无恙啊!”未等张木枥开口,王邦瑞先拱手施礼道。
“呃,呔,你是何人为何带兵器闯我县衙?”张木枥故作姿态道。
“呵呵,张县令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乃陕西提学佥事王邦瑞,你不记得啦?”王邦瑞见张木枥酒气四溢舌头难捋,提醒道。
“啊,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拿自己钱创办正学书院的提学佥事?你不在绥德干事,来我泾阳县衙干嘛?”张木枥不解地问。
“哼,张县令,王某现在改任固原兵备副使,领皇上密旨前来陕甘晋地区平盗剿匪,今日想借你县衙一用,你要不要看看圣上的敕书啊?”王邦瑞铿锵而语道。
“啊,这不行,你用我的衙门,我去哪里啊?”张木枥问。
“实不相瞒,这次平盗剿匪还得张县令和众衙属鼎力相助,你就和我一起办公吧!”王邦瑞说。
“这不行,你这是强盗行为,来呀,给我轰出去,给我轰出去!”张木枥见王邦瑞仅有四个人,不耐烦地吆喝道。
众衙役欲要动手轰人,只听得县衙周围突然马蹄声四起,门口衙快慌忙报称“县衙被一路骑兵围得水泄不通”。张木枥大惊失色,不觉酒醒了一大半,捶胸顿足问道:“咋回事儿咋回事儿?”
“我实话告诉你吧,此乃王某属下骑兵先到贵衙了,你可尽快收拾一下搬往你的偏房办公,此衙门大殿即日起改用剿匪总署。来呀,帮助张县令收一下。”王邦瑞一边回话张木枥一边命令众军卒道。
张木枥见王邦瑞人众在其县衙安营驻军,感觉事有蹊跷,不敢怠慢,迅速安排人手悄悄通知其余党小心行事暂且不说。再说,王邦瑞驻兵泾阳县衙,很快四方塘报也接踵而至,各地剿匪战绩卓著,一批批盗匪头目被押往泾阳县衙审理。张木枥鉴于王邦瑞督案身边,明知匪徒多为自己余党,不得不秉公处理,一时间泾汾一带盗匪竟然踪影全无,弹劾张木枥的举报却铺天盖地而来,让其尴尬无比羞愧无比。
王邦瑞又命令泾阳县衙贴出告示,内容为:“皇天后土,厚德载物,大明江山永固。百姓应乐其业,人民当维国利。然有违国法者恃强而立,据山扼险,视国法与人民利益为儿戏。今告谕如下:一、凡听从规劝改邪归正自行返乡安民者旧责不咎;二、凡继续为盗不思悔改者,缉拿后严惩不怠;三、凡流窜作案嗜杀成性者,格杀勿论,以正国法。”王邦瑞异地缉盗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地群众到泾阳县衙诉苦者络绎不绝,王邦瑞皆让主薄一一记录备案,以便日后交旨皇帝。
眼看着平盗之事日见成效,泾汾一带百姓日子逐渐恢复安宁,王邦瑞接受属下建议,命令军属兵卒化整为零流调各地隐藏的山贼盗寇等以巩固成果,深挖祸根。所有事情安排妥当,自己也带了几个随从离开泾阳县衙开始巡查陕甘晋一带。
话说泾阳县令张木枥见王邦瑞一行夤夜撤军离了他的县衙不知去向,心下无底,悄悄带了几个衙皂,骑快马赶往山西汾阳庆成王府,要见他的幕后主子庆成王府第五代封王恭裕王朱表栾商议对策,这一日正好与前来诉苦的泾汾大盗李孟春不期而遇。那张木枥本身就惧怕李孟春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头子,加上一段时间以来,以他为首的泾阳县衙处理囚禁了不少盗贼喽啰,两人一见面便在庆成王府恃刀而立,闹得面红耳赤。
“张木枥,你这个蛇蝎小人,你贪占朝廷那么多官银都让我等兄弟背着黑锅,今又为虎作伥监押我那么多山寨兄弟,你居心何安?”李孟春见张木枥一行匆匆忙忙夹着尾巴进入庆成王府议事大厅,先是一愣,然后怒火中烧地呵斥道。
“哦,李大寨主也在啊!我——我岂敢囚禁自家兄弟,我是有苦衷啊!”张木枥突然看见李孟春也是一愣,虽然心有怵惧,但仗着自己带的人多,磕磕巴巴地说道。
“今日对着恭裕王的面,你说吧,你有啥苦衷?”李孟春恶狠狠地瞟了一眼张木枥,说道。
“呃,李大债主不知啊,这次各地弟兄被抓被杀皆因王邦瑞这个固原兵备副使啊!王邦瑞强占我泾阳县衙,将我县衙人等软禁,逼迫着我们张贴告示、审理民案、查获山寨兄弟。”张木枥一脸苦痛状地瞎表白着。
“你身为一县之长岂能受制于人?何况那王邦瑞辖治固原,来我甘陕晋撒野,其他当官儿的都干什么吃了?”李孟春不解地叫嚣道。
“李大寨主有所不知,人家王邦瑞任固原兵备不假,可是当今朝廷上规定,这兵备副使兼职按察副使,可以异地行使权力,更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各州衙躲之不及呢,谁敢出面阻挡?况且此次前来,人家带有皇上密旨,军卒尽是骑兵猛将,而且人数众多,我一个小小县令岂敢公然违抗圣旨?”张木枥解释道。
“哼,张木枥,我说你这是沐猴而冠,装得怪可怜,平时你那狐假虎威的本领都哪里去了?”李孟春不依不饶道。
“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混蛋,对着本王面竟然嚷嚷不休,还把本王放在眼里吗?”恭裕王朱表栾见张木枥和李孟春一见面即吵嚷不休,不耐烦地呵斥道。李孟春和张木枥见恭裕王朱表栾怒焰怒目地吆喝,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只是傻站着不语。
“都坐吧!看茶!”朱表栾见两人还是怒目而视,怨气不退,自己先坐在一把檀香木龙椅上,然后摆摆手招呼道。不一会儿,几个王府丫头送来茶水果品,给每人桌子上添了一些,又专门给张木枥放置了一个水杯离开后,朱表栾呷了一口茶慢慢说道:“说吧,现在木已成舟,你们可有什么良策对付啊?”
“王爷,俺李孟春乃粗人,不受什么官场规矩束缚,只是我那些山寨兄弟纪律涣散不好约束,更何况我们的兵器不足以对抗官兵,你可让辅国将军朴冲暗调些人马乔装改扮为我所用,待来日除掉王邦瑞,我再悉数奉还,你看如何?”李孟春建议道。
“李寨主想得美啊!我祖制规定各亲王不得干涉朝政,否则削藩罚罪,你难道不知道吗?”朱表栾说道。
“那咋办?难道我们等着王邦瑞把我们一个个打入囹圄吗?”李孟春不知所措地说。
“李寨主莫急,我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只是方法和策略方面我们得好好动动脑子。”朱表栾又说。
“王爷不知,这王邦瑞文武双全,处理事务颇为缜密,我观察了许多时日,该生非等闲之辈,不好对付。”张木枥插话道。
“哦,是吗?多日来我也有所耳闻,王邦瑞虽在陕西时间不长却民声盈耳,我朱表栾不知道那皇帝佬凭啥拥有这么好的人才辅佐,真是邪门儿了!”朱表栾感叹道。
“王爷不必叹息!庆成王自永乐元年封王至今已有百年,王爷德威远播。如今,那皇帝佬荒淫日增、性情暴躁、不修德政,朝中恶传什么‘性卞’,加上边防鞑掳肆虐,假如王爷趁机笼络天下豪杰志士,暗中打通上下关系,恐那皇帝佬病入膏肓之日即是王爷您入京登入天子殿堂之时啊!”张木枥伺机进言道。
“张县令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当年武宗皇帝无嗣而薨,十三岁的嘉靖帝应首辅杨廷和与张太后召见匆匆自北京以南六百里外的安陆到北京就任,那时京城有许多官员不服,曾经有二百多名官员举行示威,后得张孚敬帮助才算平息。我是永乐帝世封王侯为何不能代昏君而治天下?南阳有卧龙诸葛,今洛阳有凤翁王邦瑞,我必须好好把握机会,假若能把王邦瑞拉拢过来,或许有一天大明王朝皆是你我天下了。哈,哈。”朱表栾说到这里,不禁喜形于色。
“王邦瑞有啥好处竟让王爷如此怜惜?俺只想抓了他,一刀取了他的性命,为那些死去的弟兄做个献祭。”李孟春见恭裕王和张木枥谈得投机,恶声摆气地说。
“哎,岂不知欲成天下大事者须效春秋祁溪之故事,那祁黄羊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可以说是旷世经典千古之美谈。李寨主依仗骁勇就知道屠戮人命窃夺人财,你始终就是当山贼的料不是?”朱表栾回头批评李孟春道。
李孟春自觉无趣缄口不语。其他人等也不敢多语,一时庆成王府空气有些窒息。过了好一会儿,朱表栾才回头问身边的络腮胡壮汉道:“呃,朴冲啊,联系策划壬寅宫变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回王爷,王宁嫔、杨金英、杨玉香、邢翠莲等女子已成功潜入王宫,现在就在那嘉靖身边,只待你的下一步指示。”朴冲答道。
“很好!刚才你们不是说那王邦瑞接密旨平盗泾汾地区吗?干脆我们也给他来个密旨,让其防不胜防。我们先杀杀他的锐气,然后将利害关系游说于他,倘若该人能诚服于我为我所用便罢,如果一意孤行立即除之以绝后患。”朱表栾冷冷地说。
“呵呵,王爷说的有道理。俺在平凉道曾经与王邦瑞这厮有过照面,这厮确是力大无比很难对付,但这厮就是忠于职守听从皇上,我们一定得用圣旨压他才是。”李孟春似乎脑洞大开地奉迎道。
“王爷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这王邦瑞乃庶吉士出身,拟旨批文是他的专长,加上王邦瑞在皇帝身边已久,他对传旨之人、卫队编制等极其熟悉,我们如何下手?”张木枥接话道。
“呃,这倒也是。这次行动一要做真,二要绝对保密,以防弄巧成拙出现漏洞。”
撇下庆成王府人等窃窃私语谋划陷害王邦瑞一事暂且不提。再说王邦瑞带着部分随从风餐露宿、辛苦奔波于陕甘晋地区,一路上看见大片土地荒芜干裂、饥民洒路而行,心里十分悲痛,立秋这天急火攻心病倒在中部寺。王邦瑞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三天,身体稍事恢复又催属下人等赶路。这天在留坝县马道驿遇雨难行,王邦瑞考虑到自己病弱且属下将士也旅途劳顿,故此命令暂时休整人马,让驿丞安排住处更换马匹等待天晴赶路。
话说这一夜外面雷电交加,狂风大作,王邦瑞身困体乏嘱咐随从早早休息后自己也和衣而卧。恍恍惚惚中来至一荒郊野外,忽然看见山林中潜伏着无数山贼,正要策马扬鞭过去缉拿,却霎时不见了山贼,代之而来的是一群细长的黑蛇,刹那间蜂拥而至,裹住了自己。王邦瑞运力而动斩断缠蛇,却见一条巨蟒从天而降,张着血盆大嘴一口云吞了自己。王邦瑞一阵冷惊而醒,知道是一个梦,不顾天凉体弱,秉烛伏案,继续研读缉盗案卷,不觉风停雨住,鸡鸣鸟叫,天色渐亮。
且说王邦瑞一早催促属下用完饭,整饬人马,正准备翻越秦岭回西安府驻军办公。只听得铜锣齐鸣,有人高喊:“钦差大人驾到!”王邦瑞等不敢怠慢率马道驿所有暂住官兵跪迎道中。待“钦差”马到,王邦瑞不见该“钦差”下马,故此偷眼观瞧,只见该“钦差”骑一匹花脸大马,腰配一柄长剑,黑冠冕红玉带,好似一副武官样子,身后紧跟一群手持明晃晃朴刀的衙役,足有二三百人之多,心下纳闷,只听该“钦差”阴阳怪气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王邦瑞身居固原兵备却频繁流窜陕甘晋地区,实乃假公济私,图谋不轨,甚拂朕意。特命缉拿归案,立即收监,不得有误。钦此。”“钦差”宣读完毕,不容分说,其衙役即将王邦瑞人等捆了起来,推搡着往三原县而来。
再说三原县令张廷琛这一天正在县衙大厅处理文案,忽听衙皂报称“钦差大人驾到”,忙率众衙皂出门迎谒。只听“钦差”恶狠狠地吩咐道:“三原县令张廷琛听令,现有一批朝廷重犯需要暂时监押三原,你当速速腾出大牢,撤出狱卒,以供使用,不得有误!”那张廷琛本是忠正有心之人,见“钦差”捆绑的人是最近闻名遐迩的巡察使王邦瑞,又见那“钦差”来者不善有违常理,故此心下疑惑,决定夜探大牢弄个明白。是夜,张廷琛趁着夜深人静,带了几个亲信衙快佯装犒劳狱卒,悄悄靠近王邦瑞的牢房。
“王大人速醒,下官有话问你。”张廷琛见王邦瑞衣衫褴褛地倒卧在苇席之上,身上鞭痕处血迹斑斑,甚是心疼地叫道。
“哦,你是?你为何来看我啊?”王邦瑞身体依然病弱,加上长途劳顿,显得疲惫无力。
“下官乃三原县令张廷琛。呃,三年前在法门寺我娘受人欺辱,是您仗义相救的啊!”张廷琛说。
“啊,不甚记得了。张县令夤夜来访不怕那‘钦差’治你罪吗?”王邦瑞强努着身子坐起来,靠住墙问道。
“什么狗屁钦差,我怀疑那是个冒牌货,怕是来陷害王大人您的!”张廷琛毫不忌讳地说。
“张县令一定要忌口啊!这里可全都是人家的岗哨。”王邦瑞瞟了一眼张廷琛,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像泾阳令张木枥那样沐猴而冠故作好人,试探着说。
“王大人放心,下官已经让我的衙快替换了那假钦差的内哨。”张廷琛肯定地说。
“哦。那张县令想问啥,你尽管说吧,我这将死之人定当全力配合倾心而告。”王邦瑞有气无力地说。
“王大人受苦了。王大人罪犯何法竟遭此囹圄之灾?”张廷琛问。
“‘圣旨’上说我流窜作案、图谋不轨啊!”王邦瑞坦然地说。
“可是王大人不是受圣上密旨之托巡查陕甘晋地区的吗?怎么圣上又下旨说您流窜作案、图谋不轨呢?这不明摆着要么圣上失聪下个圣旨前言不搭后语,要么故意下套欲要陷害于您吗?”张廷琛极其气愤地说。
“张县令说的有些道理,连日来我也在琢磨这个道理。但是据我观察,除了此钦差有些蛮横无理外,其圣旨、卫队、锦旗仪仗等皆属正品未见有什么不当之处啊!”王邦瑞倾心而语。
“这就说明这假钦差肯定有些来头,王大人不敢掉以轻心,否则命不保矣!”张廷琛推心置腹地说。
“唉,如果上天真要王某的命那就拿吧,只可惜现如今盗匪作乱、鞑掳肆虐,陕甘晋百姓又该遭殃啊!”王邦瑞说到这里,感觉心凉如水,不禁泪染衣襟。
“王大人不要悲天悯人,像王大人这种忠良贤臣乃国之至宝,绝不可损失。如果大人信得过我张廷琛,请指条明路,我张廷琛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张廷琛说。
“张县令言语至此,我王邦瑞就拜托了!目前有三条路可走:一是问明圣意是否下过圣旨据囚我王邦瑞不再平盗剿匪;二是立即报知宁夏总督曾铣大人以及延绥巡抚杨宗谦大人让其彻查该案;三是尽快通知我流派到各地的指挥使回兵三原与张县令一道暗查该案,一旦发现问题就地举义反杀奸贼。”王邦瑞想了一下说。
“啊,此计可行。只是后两条不出三五日即可办到,那第一条需要些时日,京城离此路途遥远不说,皇宫里我的人咋着也进不去啊!王大人在京多年可有可靠之人?”张廷琛说。
“呃,这倒也是。可是弄清皇上的意图是本案的关键。我王邦瑞一生最痛恨那些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人,曾经安徽任上惩治过广德豪门夏家,又在安徽任上惩治过滁州指挥使徐某,因此得罪过朝中张孚敬、顾鼎臣等老臣,也曾经令圣上不悦过。假如当今圣上受人谗言,借此次平盗一事再起波澜,我恐事情就复杂多了。”王邦瑞长舒一口气慢慢地说。
“下官早就听说泾阳令张木枥贪财成瘾,其后台是什么亲王,陕西官员也是对其明遮暗护。”张廷琛说。
“那会。自接圣旨异地巡查之日起,我就知道陕甘晋地区水浑草盛不好处置。看来,我王邦瑞是要在这里栽跟头了。”王邦瑞说。
“不然。王大人大富大贵,此点儿挫折不算什么,待下官明日再想想办法,或许不久,王大人即可出狱。”张廷琛安慰王邦瑞道。
“有劳张县令了。泾阳离三原不远,王某在泾阳县衙接受百姓诉冤期间,曾经将几只训练好的云南信鸽寄养在县衙西侧五里外一个姓白的庄户人家以备不时之需,此信鸽可在一天内飞越上千公里。你可将王某此血书亲自寄往洛阳刘府就算帮我天大的忙了。”王邦瑞从自己衬衣上扯去一块布料,又咬破小拇指肚简单写了几言,然后把布缠好,对张廷琛交代道。
“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照办,请多保重!”
撇下张廷琛悄悄撤离牢房时又给几个‘钦差’狱卒,暗塞了几两银子要其优待王邦瑞,并昼夜兼程亲自将王邦瑞的血书绑裹在信鸽腿上,将其暗自放出后,又为王邦瑞之事多方周旋,还暗中操弄各地百姓到泾阳县衙要人暂且不提。
再说王邦瑞名曰高原雨点的信鸽被放飞后颉颃而行径直飞往洛阳刘府,已升授定国将军的刘厚仁无事正和王颖花在庭院里修剪花木,忽见信鸽在亭台上咕咕鸣叫,赶紧撒食诱之,取下腿上裹布一看,大吃一惊,知道王邦瑞受难三原,遂急派家丁火速赶往京城告知儿子刘成学设法营救。那刘成学乃嘉靖皇帝亲封中书舍人,聪明机敏深得嘉靖喜欢,接到家中讯息立即就到养心殿面君。说来也巧,这一天那嘉靖帝朱厚熜刚好一气呵成写就一幅字,自认为非常称心,见刘成学过来,乐呵呵地招呼他观看。
“皇上这字写得是日渐增辉,越来越有看头啊!”刘成学赞赏道。
“你说说,哪个字最好看?”朱厚熜随口问。
“‘引派昆山峻,朝宗海路长。千龄逢圣主,五色瑞荣光。隐映浮中国,晶明助太阳。坤维连浩漫,天汉接微茫。丹阙清氛里,函关紫气旁。位尊常守伯,道泰每呈祥。习坎灵逾久,居卑德有常。龙门如可涉,忠信是舟梁。’这不是唐朝诗人张良器《河出荣光》一诗吗?”刘成学大智若愚地回答。其实是他心中有事,正在思考如何向朱厚熜询问王邦瑞一事。
“哎——刘成学,你今儿耳朵咋回事儿?朕在问你哪个字写得好看,你诚心跟朕打哑谜不是?”朱厚熜不高兴地说。
“啊,臣有罪,臣听错了!呃,皇上,我觉得这个‘瑞’字立身中正粗细有致特好看。”刘成学突然看见书卷中有一‘瑞’字,不禁眼前一亮,计上心来,高兴地夸赞道。
“哦,你小子就是机灵。这句诗其实写得不错啊。你看看‘千龄逢圣主,五色瑞荣光’和‘龙门如可涉,忠信是舟梁’说得多好。”朱厚熜饶有兴趣地评价说。
“皇上英明!臣也认为皇上一定是千载难逢的圣主,忠信之人才是国之栋梁。”刘成学顺着朱厚熜的意思说道。
“呃,听说王邦瑞在陕甘晋地区平盗剿匪效果不错,名声也好,你们是表亲?”朱厚熜突然问道。
“啊,是,皇上,我们是姑表弟兄。”刘成学听见朱厚熜突然问他,心里轰的一下,赶紧回话道。
“呃,你爷爷刘健在世时曾辅佐我大明英、宪、孝、武四代先皇,一辈子中规中矩,勤勤恳恳,堪称臣子之楷模,当年朕初即位曾差人赴洛阳登门嘉慰,九十四岁临终前他还给朕写了千言劝谏奏疏,劝朕勤政爱民,选用人才,善于纳谏,朕是又感动又震撼。朕希望你和王邦瑞能继承你爷爷遗志继续为大明江山出力啊!”朱厚熜感慨着说,说得刘成学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呃,皇上可曾下旨取消陕甘晋平盗剿匪一事?”刘成学问。
“哦,陕甘晋地区盗匪肆虐流窜四方祸害百姓,其地方官置若罔闻罪不容诛,我秘密抽调王邦瑞异地剿匪初见成效,为何要下旨取消?”朱厚熜不解地说。
“皇上不知,近日陕西去一‘钦差’硬将王邦瑞等平盗官吏下狱囚禁,其人员甚多,王邦瑞人等现在在三原县大牢,命在旦夕啊!”刘成学心急如焚地启奏道。
“哦,是何人竟敢冒充我钦差大臣?来呀,速唤陆炳听令!”朱厚熜一拍龙案,顿时火起,命令道。不一会儿陆炳即到。朱厚熜吩咐道:“陆将军速率锦衣卫一千持我手谕、金符到陕西先救王邦瑞再捕假钦差并协助王邦瑞剿匪,有违逆者就地诛杀,不得有失。”
陆炳接旨后快马加鞭,带着一千锦衣卫精骑不日即到陕西三原,恰逢闻讯赶来增援的甘肃云骑尉将军贾叔礼以及大同总兵周尚文等,在三原县令张廷琛的指引下,众人很快便大破假钦差卫队,将其余党悉数抓获,王邦瑞也被众人从大牢中搀了出来。根据王邦瑞流调士兵塘报,大家将参与盗贼作乱并企图谋划壬寅宫变的恭裕王朱表栾、泾汾大盗李孟春、假钦差辅国将军朴冲、泾阳令张木枥以等一举抓获,自此陕甘宁地区稍宁。
不久告谕贴出,内容为:“国将昌盛惟依贤良,民欲富足农业是本。国须以法而治,民当以国为家。然泾汾盗匪李孟春等流窜害民,视国法为儿戏,恭裕王朱表栾、泾阳令张木枥等虽为臣子助纣为虐又居心不良险酿大祸,幸固原兵备副使王邦瑞、三原县令张廷琛等忠良倾力而阻,方使陕甘晋趋安事宁。为除恶治乱,除害铲奸,以利国器,以儆效尤,现特告谕如下:一、泾汾大盗头目李孟春流窜作案害国害民,特处极刑,立即执行,其各地喽啰视犯罪情节轻重由各县衙依法惩治,其他被诱逼入伙者全部遣散回乡,其老巢营寨皆烧毁之以绝后患;二、恭裕王朱表栾身为王亲不遵祖训纵徒作恶,特罚俸一年削职为民闭门思过,其封位暂且保留,后视反省效果再议;三、庆成王府辅国将军朴冲假扮钦差欺君罔上辱国乱法枭首示众抛尸藁街,宫女王宁嫔、杨金英等弑君之罪罪不容诛,已就地处决,不再追责;四、泾阳令张木枥侵吞赈灾物资又勾结匪徒作乱,抄家除官永不启用。”告谕贴出,陕甘晋百姓奔走相告,家家燃放鞭炮相庆,似若过节。
再说有道是母子连心。王邦瑞在三原牢狱期间,其母亲屈氏日夜心神不宁,经常无缘无故地心烦,也常夜不能寐噩梦连连。在王邦瑞夫人冀依香(曾用陈姓)的建议下决定到陕西王邦瑞处散散心。婆媳俩将家中事务安顿完毕便一路向西一路问着路来至西安府衙。
王邦瑞劫后体弱又有平盗后续事务处理,告别陆炳、周尚文、贾叔礼等,暂回西安府与陕西巡按陈讲进行交接。这一日突然有报有一老一少两位夫人求见,王邦瑞叫人传唤进府,自己自顾研读案卷,过一会儿抬头,猛看见自己老母亲和妻子不声不响地凝视着自己,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走出案几扑通一下跪倒在屈氏跟前。
“娘,你和依香咋来了?”王邦瑞浑身一热不禁泪染衣襟。
“儿啊,娘想你了,娘想来看你——”屈氏赶紧搀住儿子王邦瑞,也禁不住泪如泉涌。
“咱娘近段时间总是寝食不安,时常念叨你在外地不容易啊!”冀依香见婆母和丈夫皆泣不成声,噙着泪插话道。
“娘,我没事儿,你看,我不是好着吗?”王邦瑞展开困疼的臂膀展示给屈氏看。
“你好就好,为娘夜来总是梦见你血衣血脸地站到我的面前,看来是我过于担心你的安危了。”屈氏见儿子依然健硕地立在自己面前,颇感欣慰地说道。
“王大人请赶快请大娘和嫂夫人到内庭安排茶饭休息一下吧!”那陕西巡按陈讲见来人是王邦瑞的母亲和妻子,赶紧招呼道。
“哦,陈大人见笑了!娘,依香,这是陕西巡按陈讲大人,快见过陈大人!”王邦瑞一时想起知府大厅还有其他人众,赶紧擦拭眼角泪水,招呼道。
“哦,王大人不必拘礼,都是自己人。呃,走吧,让大娘和嫂夫人进内庭歇息。今中午我请你们吃羊肉泡,大家可不要客气哦!”陈讲爽人爽语地招呼道。
家中来了人,王邦瑞倍感高兴,牢狱之灾的阴影与苦痛顷刻云消雾散。带着母亲和妻子在西安游了大唐不夜城、法门寺,又夜观了当地有名的秦剧等,不觉时过三日,屈氏惦记着自己的孙子王正国、王正直等,急着要回去,王邦瑞再三挽留,无奈母亲去意已决,只好帮母亲买了路上食品,背起行囊,送出西安城外。王邦瑞一路上搀着母亲,说说答答,不觉已至西安东郊十公里处的灞桥。
“娘,此处即是灞桥镇,向东过华县、潼关就到咱河南地界灵宝了,孩儿还有公事要处理,我已帮您们雇了车辆马匹,您和依香就自己回吧,路上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儿及时叫人捎信给我。”王邦瑞依依不舍地说。
“贤儿不必担心,为娘有依香儿媳照看,我十分满意。只是娘时常担心你的安全,娘听说你当了什么兵备副使,又到陕西剿匪,那刀客都是些玩命之人,你爹死得早,现在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亲人,你可一定要当心啊!”屈氏咽语泣声地说道。
“娘不必担心,孩儿会谨慎行事的,陕西离我们莲庄近,我抽空就会回去看您。”王邦瑞说。
“娘没事儿。你一个男人家当为国出力,不要总是婆婆妈妈的。为娘和你爹没多大本事只能看护个我们的小家,贤儿你出息了你应该保护好我们大明这个大家。娘在西安的日子,娘看出来了,你的官声不错,大家都敬着你是因为你剿匪平盗为民除害,保得了一方平安,娘心里高兴啊!”屈氏继续款款而语道。
“哦,娘,让我背您一段吧!”王邦瑞俯下身子就要背屈氏,那屈氏也不谦让随儿子来背。但屈氏一贴王邦瑞的脊背,王邦瑞的伤疤即让他灼痛难忍。屈氏以为儿子久为官吏虚身虚气,遂不让其背。
“算了儿子,你要经常锻炼身体,像你如此体格怎会如此虚气?”屈氏随口说道。
“娘,维贤他也走了这么远的路程有些累,我来搀您吧?”冀依香岔开话题,赶紧解释道。她晚上见王邦瑞遍体鳞伤,帮其上药,早已知道丈夫被贼匪陷害之事,只是王邦瑞再三交代不可对其母亲提起以防其伤心。
“没事儿,娘,就让我背您一程吧!”王邦瑞再次俯身下去背起屈氏就走。走着走着,王邦瑞不禁啜泣哽咽起来。
“贤儿为何啼哭?”屈氏不解地问。
“娘,您瘦了。贤儿没有侍奉父亲到老问心有愧,今儿贤儿又实在不能分身侍奉娘亲回去,贤儿不孝啊!”王邦瑞流着泪为难地说。
“贤儿的孝心为娘领了,你好好工作就是对娘的最大孝心。侍奉娘亲是小孝,为国为民才是大孝。”屈氏文化不高,却颇懂道理。
“娘,贤儿懂了,贤儿一定会记住您的嘱咐。”王邦瑞说。
“只是为娘总是认为打打杀杀不是长法,那盗贼匪徒都是些粗男莽汉不是?国家应该兴教育,教育兴了,人有文化了,不就懂法守矩了?娘希望你啊做官不要光知道杀伐,多给人讲讲教育才是。”屈氏情真意切地嘱咐着,句句刻印着王邦瑞的心。
闫红岩,河南省宜阳县人。曾先后任河北省诗友联谊报社记者、石家庄市少年智力开发报社特约通讯员、江西金太阳教育集团特约编辑等。2018年一2019年修编江西金太阳教育集团《益学程》七八年级历史教师教参3部。代表作品有诗集《自然传启》、论著《形形色色的教育案例》、长篇小说《谈天唬地》、《王邦瑞传奇》等,中篇小说《青梅》现于喜玛拉雅3个演播室热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