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红烧鱼
文/刘倩倩
岁末钟声悠悠,似时光轻唤,新年翩然而至。过年的氛围像陈酿,在大街小巷肆意飘散,醉人心扉。街边红灯笼高高挂,宛如熟透的柿子,点亮寒冬,也点燃人们对团圆与幸福的期盼。
我家那位垂钓“发烧友”,趁着年假,一头扎进自然。大清河的柔波,垂钓园的静谧,都留下他的身影。归来时,水桶满是战利品,小白鲢、小鲫鱼、花头鱼、鲶鱼……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大鱼似水中卫士,小鱼像灵动精灵。只是这些鱼常上桌,我们没了最初的新奇。
思绪飘回小时候的春节。那时我家住在大清河边,河岸芦苇丛生,清风拂过,苇叶沙沙,似在低吟岁月。日子虽不富裕,却满是纯粹的快乐。农忙时,父母田间劳作,挥洒汗水;农闲时,父亲帮母亲轧芦苇,母亲在昏暗灯光下编织苇席。那苇席,编织着生活的艰辛与希望。母亲的手布满老茧和刺,却因这份勤劳,让家满是温暖。
母亲做的红烧鱼堪称人间至味。物资匮乏的年代,鱼是稀罕物,一年难吃上几回。只有逢年过节,母亲才精心挑鱼,为家人做这道美味。记得有一次,父亲借渔网在河里捕鱼,收获颇丰,嘎鱼、黑鱼、小鲶鱼、鲫鱼满满一桶,活蹦乱跳。那时河水清澈,空气清新,鱼肉鲜美。鱼太多吃不完,母亲决定去集市卖,父亲腼腆,我陪母亲前往。集市热闹,鱼很快卖光,母亲笑着说:“正好给你交学费。”
回家开始收拾鱼。母亲熟练刮鳞、掏鳃、开膛破肚,洗净裹上面粉,放入油锅炸至金黄,“滋滋”声像美食前奏。炸好捞出,锅中重新倒油,爆香葱姜蒜、干辣椒,加入酱油、醋、盐和少许甜面酱,放入炸鱼,加水小火慢炖。我帮忙烧火,母亲叮嘱:“火别大,慢炖才入味。”
红烧鱼出锅,热气腾腾,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我迫不及待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鲜嫩入口即化,汤汁在舌尖跳跃,那滋味至今难忘。一家人围坐小方桌,吃着鱼看春晚,欢声笑语。奶奶把鱼眼挑给我,说:“吃鱼眼眼亮,以后看东西清楚。”又叮嘱我别吃鱼籽,说:“吃鱼籽不识数,上学脑子不好使。”一家人其乐融融,迎接新年。
大年初一,鞭炮声此起彼伏。无论生活多拮据,母亲总会买羊肉包饺子。母亲说:“每年饺子馅都一样,寓意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元宵节也如此,一家人围坐吃饺子、看花灯、猜灯谜。过年时,母亲还会买苹果和橘子,苹果代表平安,橘子寓意如意,承载着对家人的祝福。她也会买糖和瓜子花生,平日我们只能吃几块糖、一个苹果,剩下留来客时拿。我收到压岁钱虽不多,也会拿出两毛钱买小花炮,和小伙伴在雪地玩耍,炮竹声是新年最欢快的乐章。
初二去姥姥家拜年,亲戚众多,姨舅们喝酒聊天、打牌娱乐,我们小孩子嬉笑打闹,捉迷藏、跳绳,玩得不亦乐乎。那时的年味浓得化不开,深深印在我心中。
元宵节后新学期悄然来临,开学前我们争分夺秒赶作业,哪怕一整天不出屋。小时候,过年是最期盼的时光,有新衣、鱼肉、糖果,还不用上学。那时大街热闹,春晚是欢乐源泉,和小伙伴玩耍是最无忧无虑的回忆。
如今生活变好,可年味渐渐淡去。小时候,一颗糖、一个新玩具就能满足,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后,因生活压力和岁月流逝,笑着笑着却哭了。那些年的春节,像春晚的《难忘今宵》,成为我们八十后永恒的记忆。怀念父亲赶集买的肉,炖熟后满室肉香;怀念母亲做的红烧鱼,那是家与爱的味道;怀念一家人围坐看春晚的温馨;更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
岁月流转,时光不再,但美好的回忆如璀璨明珠,在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照亮前行道路,温暖我们的心灵。
2025年1月23日
刘倩倩,女,1986年生于文安县大清河畔一个农民家庭,爱好文学,偶有作品发表于报刊网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