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雨巷文学社
作者简介：
韩菜菜，原名韩笑，辽宁大连人，现居杭州市。
热爱文学、诗歌、书法和吉他。
中国雨巷文学社作家团队成员、杭州文学研究院成员。
过年
文/韩菜菜 - 杭州
1
小时候，每年寒假，我们都回姥姥家过年。
姥姥家的正房对面，是间大仓库，不高，夜里，正房的檐角下，那盏白灯久久亮着，暗暗地只能照出一两米远，唯独过年那几天，大院子里挂满大灯笼和灯串儿，亮度足足盖过那盏小白灯。
我和妹妹，穿成了两只大棉球，握着几根大呲花，跑进雪地，小心地拿着打火机互相点燃，瞬间金光四射，我俩心生欢喜，大笑着扭起来。我俩像两只脱缰的小马，边笑边喊边疯，抖动小手用火光在空中写字画圈儿，没承想这不争气的呲花没转几圈就灭成一点红光了。正玩得起兴，姥姥推门探头，裹紧了棉衣朝我俩喊:“别感冒了，玩完快进屋来吧！”我俩却跑跳得老远，以堆雪人的名义在院子里又滚又飞，狗窝的小门也被我俩“不小心”踢开，大黄和豆丁摇着尾巴跑出来，卷着雪飞奔打闹。在通明的大院里，我们每个人都有好几瓣浅浅的影子，追在我们脚下，像是开了朵朵莲花。
西北风一吹，只见妹妹的小脸儿长出了两片嘟嘟红，还在笑着，哈哈！我笑她像个年画童子，她古灵精怪，趁我不注意，一双小冰手扎进我的后衣领，瞬间凉意贯穿到脚底，我噌地跳起，风一样窜进屋里，她随后。
就这样，我俩双双被大人“逮住”，拍去浑身的碎雪，摘去厚重的夹袄，被架着坐上了沙发，和舅舅舅妈们继续看春晚。我俩虽然看不懂，但很喜欢赵本山的小品，喜欢看他好玩儿的表情和搞笑的动作。记不住都演了些什么，只记得很快就到新年倒计时了，钟声！全国人民都在听的钟声来了！这个时候，我俩肯定是要喊些什么的，或者是“过年啦，2006啦，我们六岁啦！”，再或是“新年快乐，红包拿来！”，虽然对钱并没概念，但总之是要喊起来，才能抒发内心的亢奋，爸爸妈妈越是管不了我们，我们越疯狂！现在回想，大人们当时的表情，可以配上一句应景儿的话:“大圣快收了神通吧！”
我俩在大炕上痛快地大笑痛快地打闹，仿佛这一年，是在一瞬间过完的，或者说这一年只为等待这须臾间的钟声。那时候，真喜欢过年啊！大人管不住我们，时间，更管不了我们什么。
2
二十年匆匆，这一晃儿，又到了年关。如今，排开年龄的顾虑，我还是很爱过年的。特别是走在东北的街道上，走过一排排年货摊位，一片火红映入眼底，喊卖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久违的年味和冷味，笼罩着这片土地。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人们要送灶王爷上天庭述职，我们把刚出锅的饺子、糖果、年糕给灶王爷敬上，再用年糕和糖往灶王爷嘴上抹，让他多替我们说些好话。过了小年，家家竖起几米高的灯笼杆，用来点灯笼、放鞭炮，杆顶要扎松枝或者插上小彩旗，象征着新一年的坚韧和吉祥。
腊月二十七晌午，阳历2025年1月26号，我的书法恩师写了很多对联和大福字，我捧回家几副，赶在大年三十午时之前“封门”贴上，剩下的，珍藏起来。
天气预报预报了很久的雪，在二十八这一天终于团团而下，铺天盖地下了一天一夜。万物在雪的加持下，长高了一大截。
偶尔响起鞭炮声，远的近的，朦胧中带几声滔天轰响。特别是除夕夜里，接近晚上十点钟开始，外面鞭炮声轰隆隆四起；接近十二点钟，把电视放到最大声，才能依稀分辨出哪个是炮声，哪个是晚会声。在一阵乒乓声中，上好一桌年夜饭，在三盘饺子中，我精细地挑出个肚子肥肥的，果然惊喜，第一枚硬币就被我吃到啦！一定是预示着2025红红火火！过了十二点，鞭炮声渐渐小下来，但也断断续续，早上一觉醒来，还在断续。
大年初一早上出门走走，路边是一排雪丘和暗燃的炮渣堆，要是路过不注意，很有可能被乍然的炮声吓到。小时候，我们几个淘气的小孩，最喜欢在大年初一去翻炮渣堆，找到那些未被燃放的“幸存者”，几个人拿来打火机继续放，沿着棚户区的水泥小道，跑得乒乓作响不亦乐乎。
等到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即将收尾，那会儿，我已飞回杭州。
在我们这里，正月十五傍晚，人们要给故去的亲人“送灯”，以前，送的都是面灯，或者在胡萝卜上挖个洞，插上棉芯浇上点油做成胡萝卜灯，现在，我们只送电子灯，送的人盯着看一段时间，一贯的长舒一口气，扫一眼周围的雪丘和远处的天，拄着膝盖站起身，缓缓离开。晚上，大家把提前买好的“徐儿”拿出来点上，“徐儿”也就是根据家人属相买来的用豆面捏制的属相灯，属相粘在方形硬纸板上，旁边有个小面碗，正月十五月圆夜，人们在小面碗里点燃红蜡烛。原先一般都是十四、十五、十六连续点三个晚上的，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了，总之是祝愿新的一年平安顺遂，无忧无愁。
这样，年基本就过完了，一切辞旧纳新，向欣向荣，大学生开学了，游子也启程了，大街上，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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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 1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