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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那双手

                    文/曹丽

      您病了，在等待护士扎针的间隙，我终于有机会握住您的手，细细凝视。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曾经的柔软与光泽早已消逝，手掌上的老茧仿佛已然凝固，摸上去粗糙硌人；手背上褐色的皮肤，恰似历经沧桑的老树皮，触感刺扎……

      小时候，您的手是那般温柔。为我挠痒，为我擦拭，为我缝补，我觉得这双手灵巧无比。我的童年，在这双手的呵护下，留下了太多美好。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如同清脆的风铃，声音清晰悦耳，感觉温润神奇。

      我哭泣时，您用这双手为我擦去眼泪，赋予我力量；我生病时，您用它为我量体温，给予我关怀；我跌倒时，您又用它将我扶起，赐予我勇敢与坚强。我总是紧紧抓着这双手，它是我的拐杖，更是我的依靠。

      无情的岁月，宛如一台榨油机，不仅榨干了您美好的梦想、如花的青春，连您那曾经漂亮的双手也未能幸免。长大后的我，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绩向您报喜，总以忙碌为借口四处奔波，整日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穿梭，在辛辛苦苦的工作里埋头，于幽幽暗暗的日子里追问，却敷衍着您的叮嘱，消遣着您的真情，攫取着您的博爱。自以为翅膀硬了、羽毛丰了，便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陪伴您的时光，以至于连握握您手这般简单的动作都未曾有过。

      成家后，有了儿子，您依旧闲不住。仍用这双手，没日没夜地为孙女做鞋垫。女儿拿着您做的鞋垫，总是嫌弃颜色太过艳丽，说您做的鞋垫像“古董”。您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做解释。我深知，您如今眼力大不如前，穿针引线极为艰难。这一双双平平常常的鞋垫，耗费了您多少精力，浪费了您多少时间，又寄托着您多少的关爱与牵挂啊！

      于是，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在煤油灯下，您因纳鞋而刺破手指，因穿不上针而叫醒我，为了让我第二天能穿上新鞋而通宵达旦。那些寂寞的深夜，那些动人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没有理由去埋怨儿子的少不更事，或许这情有可原，毕竟那样的岁月对他们来说已太过遥远。但作为成年人，我们是否曾静下心来，真正地陪伴过自己的父母？又有谁能完完全全体会这一针一线的艰难，有谁能关注到这双沧桑之手的伟大与博厚呢？

      即便现在，每天中午我在您那儿吃午饭，您知道我爱吃手擀面，总是变着花样做给我。您身体欠佳，和面十分吃力，我建议您买点面条，您却平静地告诉我：“趁我现在还能揉动，还是擀面好吃；以后啊，擀不动了再说……”于是，您用那双手揉面、擀面、切面，一天也不耽搁，一顿也不错过。虽然我已人到中年，在您眼中，我始终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您不让我洗菜，不让我洗碗，不让我帮忙。我依旧在您的庇护下，贪婪地享受着您给予的安逸与幸福，无度地挥霍着您那无私的母爱，却很少关注过您这双饱含岁月沧桑的手，更不曾抚摸过这双充满爱意与温馨的手。

      或许是护士技术不够娴熟，又或许是母亲手背肌理粗糙，扎针竟扎了好几次才成功。可每扎一次，都如针般刺痛我的心。我抚摸着您的手，凝视着您的手……从心底里感恩这双手，因为它赋予了我生命的力量，给予了我勇敢面对困难的信心。

      妈妈，您这双手，让我看到了生的希望，明白了活的意义。

总    编：王立春

副总编：魏赋光

主    编：戴恭义

图    片：牟文美

编    审：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