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腊梅
隔着玻璃,看着很真切,楼下花园枯萎的草木,精神了很多。
今年西南的天气,已到二月中旬了,还是有点阴冷,室里开着暖气,感觉不到,但一打开窗户,还是有明显的感觉。
楼下邻居的院子养了株腊梅,花容依旧,也许这气候比较适应它吧,它就那样风雨无阻地在寒风中绽放着。开得玄妙,美丽而细致。
这让我联想到一切自然造物的神工和不可思议之处,这株腊梅大约从十一月底一直开到现在,起初还有浓密的叶子包裹,后来就径自开在冬天里,一直开到现在。委实令我喜欢它的洒脱与风雅,还有它那,有意无意的姿态。
站在窗口看那株腊梅,每朵含苞的,开透的,半开的,都在风里挺秀吐香,我的情绪,不禁迷茫缥缈地充溢心胸,暗香一般的细弱,
这一刻的思想,被这株腊梅牵引着,由过去牵到将来,意识的,非意识的,均由梅香牵引,浮云沧波踪迹不定。是人性,艺术,还是哲学,也无暇思索。我惊异,一株梅香,竟能将思想瞬息驰骋千里。
或许,是经历太多,也可能经历太少,周遭的人生纷杂似乎并影响不了我什么,我每天还是喝茶、诵读、写诗文。可这一段,却被这细致的梅香牵引着心情,让我想起了那句:“一枝斜好,幽香不知甚处,”。
或许,我是喜欢那一串串金黄的结蕊缀在秀劲的傲骨上,等半绽将开地错落在老技上时,我不由心跳。那一刻,我既期待它的绽放,又怕看到它绽放后的残败。这份心事谁能明了?沁香拂散,连同夜里的炉火,竟相映了一幅温存凄清的画面,美是很美,却不由扼腕叹息。
这让我记起了,江南雪地里满山的梅花。那时部队的驻地就在梅园,我时常会去园子里,静坐在幽僻石上看万家灯火,感觉,只有那样虔诚地孤对一片尘世的灯火,才能把心里的情绪释放了,才能在最纯净的思想里存在,才不至于亵渎或是惊着那细致的梅香。
那时,我尚年轻,志向渺茫高远,唯有梅香,让我安静,
今天的西南,就在这里,这株腊梅,让我记起了江南的梅园。那一枝两枝,老枝细枝,横着,虬着,描着影子,溢着细香,在阳光下的雪地里绽放着。偶尔我会拾一二枝拿回去放在书架上,小小的房间充盈着香气,看着它细小的身形嵌在书房之中,看残照当窗,花影摇曳,这一刻,又让我觉得有些迷惘。
“飞花满地谁为扫?”情绪似风般吹过红尘,又停在了惜花的心情里。回头再看,花儿依旧嫣然不语。如此娉婷,谁人能解花意?唯有沉默,用心体会,原来花儿也觉寂寞啊。它哪里知道,当下已不是一个解看花意的时代了。喧嚣的红尘,已让世人有了不同的情绪,性情也有了差异。故而情绪所寄托的,所栖止的事物也不一样了。还有谁会寻找那冷涧倾流之后的幽静?更没有了灵动的诗情,人们的心里,只有“名利”,何处去寻人性的细致的情绪呢。
微风零乱,但再细看这株腊梅,它并不颓废,不空虚,那怕即将凋谢,也无惧于结局。这让我多少有了些许的安慰。
也许,是因为在他乡,又让我看到了江南的梅花,便触发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庭院情绪。如果不读李易安那句“斜风细雨”,下句也不接“重门须闭”也就不会有这样“萧条”的深沉情绪了,还有李后主的那句:“终日谁来”也一样的别有寂寞滋味啊。
是啊,看花更须庭院,常常会把心绪琐在诗境里,不时还得有轩窗栏杆,给一点凭藉,尽管用不着十二栏杆倚遍,那么慵弱无聊。但,旧诗读多了,未免伤感。心境会随诗境,来回不停地转动,这就会引发寂寞太滥,时常失却诚实。
其实,花儿它只是径自、本份地绽放着,是我赋予了它情感,也罢,不再勉强它了,还是让它绰约,个性地独自绽放吧。时下,最自然的便是这样给花草自由枯荣了,也不必以惜花说事,更无需因花而感慨。
如果刚才所说的,是一种自觉解花的情绪。那就将其寄托在那清丽无语的枝头之上,让心折它绝韵孤高的性情。这也未尝不可,至于那惊讶、那狂喜还有那凝望,那沉思…都作罢了吧!
遥望江南,庭院阒然,离离疏影,房里窗棂是否依然有梅花相伴,那只是一种想象了。但无论怎样,还是对它心心念念。
晨曦,2025年2月于西南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