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乡(外三首)
武汉:张维清
洒在山旯旮陈色的老屋,像一粒粒破败的种子
洒在山头上的坟子,八零八碎,像草原点亮酥油灯的蒙古包
小桥,流水,人家与炊烟攀上了亲戚
炊烟写诗,写游子的童音,童谣,乡音和乡恋
挂在天空上的排比句,家乡的夕阳读成了绝美的诗句
是谁家的山妹子,坐上花轿,戴上红盖头,被唢呐送出了山坡
是谁家的山燕,驮个屋檐出门,背个黄昏回家
火柴尖儿的嘴,擦亮了农谚的生活
父亲用单薄的背影,扶起犁,喝上酒,唱起歌,春风就软了,田塬就绿了
母亲纺车,七彩里飞出的梦,缠紧我的乡愁
山订成一本书,一页页风翻开
一粒粒滚烫的文字,是你的血肉和愁肠
山沟沟里兰花花,是黄土坡上的情,是你眼里头的那个泪
是它破嗓喊痛你的名字
攥紧黄土,就像母亲摸着我的花发
扑籁籁的温暖袭破了我的感伤和情殇
亲吻河流,我醉在故乡的怀抱里,三天没醒。
远山
武汉:张维清
炊烟如风筝的线牵着
生怕远山迷路,迷失和迷茫
炊烟写诗,写远山的苍翠,苍老和苍凉
宛如母亲用眺望和渴望走过的小路
流失了好多的牵念
远山一直坐在溪浣村的老屋
一直居在游子的眸中
放养了一批野生的蝉鸣
放养了求生的禅语
从枯石里发出的乡音,将是我诗神的族谱上,千年不衰
仿佛我初啼时,无法割舍乡愁的脐带
我把它看成父亲乡亲肩膀一样的高度
又把它看成一块石碑,用石头订成的一本书
封页上摇曳的小花花,喊出我的名字
从石缝沦落的小溪,带上春天母亲的咛叮
挑山工,把我抬上去,一路的风景齐涮漏
置身于雾中,是谁的山歌比清泉还亮
从山峰滚下来
露珠从我白发里穿行
直达我心血管里愁肠
打开诗篇,谈过雨水,落叶,泪滴和香火
在这个阔大的春天,远山渐渐衰老
但您那雪的名字,刻在远山上,亘古不化。
老屋:父亲
武汉:张维清
你亲手建造的土坯房,空空余也
满地苍凉的冷清和孤独,谁去收拾
你己定居山头,哪还牵念它的痛楚
用泥土,木头做的鸟巢,挂在生不逢时的树杈上
溢出来的叹息和感伤,像盘散沙
落叶归乡了,但它学着你,
一次次站在尽头的村口,眼巴巴眺望
狗儿改嫁了,鸡鸣生锈了
被你扶起的红泥土,大部分被雨水冲掉
你曾经与燕子签订的合同
你曾经允许麻雀打洞,养儿育女,打架,吵嘴,与它们相看两不厌
这些日久生情,被时光播放经典的场景,还依稀可见
锁不住记忆,锁不住清风和明月
锁心还等着匙锁回家
蜘蛛网,网住旧时光,就如我坐在八卦里
念点祈福和祈祷
满目疮痍的野草,像锈铁丝,缠紧了我的愁肠
父亲呵,看见你亲手建造的土屋
就是一部乡愁,一部家史
站在山后,看见夕阳下的老房
潜伏在岁月的半山腰,摇摇欲坠
就像远方的族人,守望一个远行的人。
小山村
武汉:张维清
落叶,红泪,告别,再回首,一场梦
衰老的虫鸣,起身,呼唤消失的秋天
晚归的麻雀,驮回旷野的黄昏,安放在竹林里
看望过的蒲公英,站在轩娅亭,撑起一把油纸伞
像走在寂寥的雨巷,喜逢丁香结满愁怨的姑娘
打着透红的枣子,像雨滴,,落静我空灵的眸中
听河边捣衣,那是母亲锤疼的石头
炊烟,思绪万千,写诗,写母亲的眺望,游子的渴望
父亲牵着牛,驮上犁,走在田埂上
牧童反坐在牛背上,七孔里飞出的歌,落进枯萎的夕阳
鸡子回笼,月色渐浓
沉寂的小村,透出几粒灯火
我路过小山村
看到点点滴滴的时光,回味往事,播放这些经典的场景
也看到一些欢愉,一些悲伤,每次都闪现在穿过瓦片的光影里
像逝去的亲人,又重新找到了我们
它们就是我远方的族人
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