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
文/朱江飞
眼瞅着，再有一星期，便是李老头八十大寿了。这几日，李老头总爱寻个由头，和对门的朱老头凑在一块儿。此刻，天边那片久违的晚霞，给这阴沉沉的日子添了几分亮色，也勾起了两人心底深处的回忆。
李老头眯着眼，率先开了口：“朱老头，还记得当年咱们两家头一回盖房子吗？我家在街南起了三间木结构的房子，好家伙，你家紧跟着就在街北砌起了两间房的墙脚。就因为房子高矮的事儿，怕坏了自家风水，咱俩还大吵了一架呢。”
朱老头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陷入回忆：“是啊，我家房子就高了那么两寸，结果呢，你家当年不就得了个大胖小子，取名李起来。说来也怪，下半年我家也迎来了长子，取名朱福来。就从取这俩名字开始，两家那暗暗较着的劲儿，可就越来越大了。往后的几十年，咱俩就像较上劲似的，你家一口气生了六个儿子，天来、地来、大来、小来……我家也不含糊，连着生了五个。这下可好，咱们两家成了村里的大户，这条街也成了一道无形的界限，街南是李，街北是朱，两家互不相扰，就跟那‘三八线’似的。”
“后来，也不知道你家走了什么大运，跑去温州卖小鸡、卖豆腐皮、做纽扣，没几年，就成了村里的万元户、十万元户……那时候，我家孩子都在读书，开销大，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家那口子看着你家进账不断，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李老头听着，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
哦，对了！打你家去温州做生意起，我家也开始做草鞋、养母猪、磨豆腐。你还记得不？
有一回，你家老太婆瞅准我第二天要去温州，偷偷把没晾干的豆腐皮托我带去卖。我想着，咱两家做了几十年邻居，平日里话都没说过一句，就破例按原价收了。结果我老伴知道后，和我好一顿吵。后来你知道你老伴背着你把豆腐皮卖给我家，不也发了好大的火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起劲儿，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同时愣住了。咋回事呢？当年那么在意的风水，到现在也没见个灵验的。可不是嘛！这么多年，日出日落，月升月沉，一年又一年，直到如今老得头发都白了，才总算明白过来：风水这东西，纯粹是某一行业的玩意儿。要不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我家培养不出这么多大学生，你家也不会有现在的洋房和汽车。
作者简介：
朱江飞，台州市作协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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