搨菜饼
马延明
前天晚上,女儿对我说小娜和壮壮(女儿的同事)在烙韭菜饼呢!并将视频给我看,我看到手机视频里的平底锅里有三个夹馅的饼,我便半开玩笑地说:“这哪是烙菜饼啊?分明是烙的韭菜盒子!”女儿接着说:“要说烙菜饼谁也赶不上我大妈做的好吃!”我说:“那是肯定的!......”由此,我想起了我们老家的“搨菜饼”。
我们老家的烙菜饼叫搨菜饼。我问过几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同事,他们说在老济南也有搨菜饼之说,至于为什么叫搨菜饼还真不清楚。
我们老家烙菜饼用的工具是鏊子。鏊子是用生铁铸成的,形似扣翻的锣,中间微鼓,口沿朝下。直径大约有50厘米,有三条腿,腿高大概6厘米。用时,用三块半截砖头垫到腿下面,下面烧柴禾。我们家几乎是烧麦秸和玉米秸。另外,还有一把翻饼批子,也是用生铁铸成的,犹如一把宝剑,不过身子是平的,长约60厘米,把柄15厘米左右,后面还套着一个直径约3厘米的圆环。
我在老家时仔细观察过家里大嫂和母亲搨菜饼的过程。首先,把韭菜摘好洗净控水;然后是和面,不放酵母,面和的软硬适中;面和好后,盖上绒布醒着;开始切韭菜,韭菜切成不到半厘米的小段;接着在碗里打好鸡蛋倒入菜馅搅匀,再倒上油(我小时候老家还没有花生油,都是把提前炼好的猪大油化开)搅拌均匀。这时开始揉面,把面揉好后,捽(zuo)成一个个像鸭蛋大小的面团(在我们那里叫剂子,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必须把剂子捽的大小一样,这样烙出的饼才能大小一致),然后开始擀饼擀的饼大概直径都在45厘米左右。
揉面的同时开始让另一位家人烧鏊子,先是用火柴点燃一小把麦秸,然后再把一大把麦秸引着,放入支好的鏊子下面,再将一把麦秸填入鏊子下面,用翻饼批子摊平,火苗从鏊子腿之间的空隙冒出,使鏊子均匀受热,(这样不停地均匀地往鏊子下面填麦秸,等鏊子下面灰多了,还要用翻饼批子不停地将灰拨出鏊子外面,这个活看起来简单,其实很难做好,我曾试过,一会就被烟呛得睁不开眼,并且眼里直流泪。
鏊子烧热后,开始往菜馅里放盐,搅拌均匀后往单饼上摊菜馅,把菜馅摊的尽量靠边,再盖上另一个单饼,用手掌将四周拍结实,用手前后晃一晃,让饼和盖垫脱开,然后端给烧鏊子的人,烧鏊子的人将盖垫和鏊子的边缘对齐,迅速将盖垫一抽,整个饼齐刷刷的落在鏊子上(我觉着没有几年功夫是很难做到的),大概烙上两三分钟,将饼用翻饼批子翻过来,再用翻饼批子按一按饼的四周,让饼整个贴在鏊子上,均匀受热,再烙上三四分钟,一个饼就烙好了,然后把饼放到一个用柳条(去皮)编成的筐里(我们那里叫浅子,圆形,直径大约60厘米,高15厘米,无盖,也无提手)。把一个个烙好的饼都摞在里面,上面盖上绒布闷一会儿,然后把下面的饼挪到上面,这样一闷,菜饼的面变得柔软,里面的馅也就都闷熟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叫搨菜饼的原因吧!

记得1999年的八月份,由于女儿九月份要上学了,上学后,回老家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了。我便带着女儿回老家小住了两天。第二天早饭后,大嫂问女儿:“展展(女儿小名)你中午想吃什么?大妈给你做!”女儿说:“什么都行?”我接话道:“搨菜饼吧?”大嫂问女儿:“搨菜饼吃,行吗?”女儿点点头说:“行!”。大嫂说:“这个季节韭菜开始长韭菜苔了,正是好吃的时候!”于是吩咐大侄女燕子(乳名)到自己菜园去割韭菜。大概半小时左右,燕子便携回一篮子韭菜,我和母亲、大嫂、燕子坐在院子里开始摘韭菜,摘完韭菜后,大嫂一把一把的把根部切去一块(根部有泥土,不容易洗净),然后把韭菜洗好晾到漏筐里。
十点半,大嫂开始切韭菜、调馅,我问大嫂:“为什么韭菜馅里先放鸡蛋再放油,最后放盐?”大嫂说:“先放鸡蛋把韭菜馅裹起来,再裹上一层油,最后放盐,这样韭菜和鸡蛋的香味不容易跑掉,最后放盐是防止把韭菜挱出水营养跑掉。大嫂调好馅后开始和面擀饼(大嫂擀的饼薄如蛋壳,大小一致),同时让母亲点柴禾烧鏊子,大侄女燕子抢着去烧鏊子,大嫂说:“还是让你奶奶去烧吧!,她烙的均匀好吃!”,于是,老母亲便去烧鏊子。我负责摊馅,把摊好馅的饼按照大嫂教的方法把菜饼四周拍实,端给母亲,母亲再一张一张的烙好(期间,我学着母亲的样子试着把菜饼往鏊子上抖了两次,结果不是抖偏了,就是抖皱了,母亲见状赶紧用翻饼批子将饼调整好)。
经过我们的配合,用了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十几张菜饼便烙好。看着一张张的菜饼,就像欣赏一件件艺术品,饼大小一致,每一张饼的两面都布满了“饹馇”点,像是一颗颗黑色的棋子均匀地散布在白色的圆形棋盘上。烙好后,大嫂便把下面的饼调到上面,盖上绒布,大约四、五分钟的时间,大嫂开始用刀切菜饼,只见大嫂先是拿最下面的两张饼,上下对齐,先是横切再纵切,这样把两个饼切成了八块(在我们那里叫八夹子),立即院子里香气弥漫,让人忍不住涎水从嗓子眼里冒出。

这时大侄女燕子忍不住拿起一块把两边往中间一折,边说:“我先尝尝好吃吗?”紧接着咬了一口,由于饼太热,烫的大侄女嘴里发出“嚎、嚎、嚎...”的声音,然后说:“太热了,烫死我了!”小侄女紧跟着也拿起一块,把两边向中间一折,也嘶哈、嘶哈的吃了起来......。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嫂边切边对女儿说:“你看你两个姐姐真没出息!咱不着急,等冷冷(凉凉)再吃,别烫着!”大嫂切完后,把一夹子饼从中间又切了一刀,拿起其中一块把两边往中间一折递给女儿说:“不大热了,吃吧!”女儿接过饼,一下子咬去三分之一,嚼了嚼说:“真好吃!好香啊!”大嫂说:“好吃,多吃点!......”。
我立即召集一家人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下开始了午餐,我记得父亲坐在躺椅上,我和大哥坐马扎,母亲坐在一个高凳子上,出嫁的姐姐坐在小板凳上,其余人都站着。我们边品尝着菜饼边聊天,伴着浓浓的饼香味,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连几年,每年暑假带着女儿回家,都能吃上大嫂和母亲亲手给我们搨的菜饼,享受一家人团圆的气氛。然而,2015年济南东客站的兴建,土地占用,村子拆除,老家的人们都住进了楼房。自此,我们再也没有吃上大嫂和母亲亲手搨的那种烟熏火燎的菜饼,再也没有闻到那种韭菜饼散发出的味道了,也再没有一家人在院子里吃菜饼的那种感觉了!真想念那时候的时光啊!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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